云露看出了陆襄的窘迫,微笑着道:“都是三小姐的奴才,三小姐安排就是。”
陆襄点头,看向阿蛮:“阿蛮,带他们去前院,告诉杜总管,好好安置。”
阿蛮嘴里有东西,不好开口,于是点点头,对着小文子跟小路子招了招手示意跟她走。
就是小姐不叮嘱,杜总管也不敢怠慢这两人。
在宫里或许他们不起眼,可来了陆家就是份量重的人。
何况还是皇后娘娘指派来的,他们是不要命了才不上心。
“雾月,你带云露姑姑去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府里。”陆襄接着又道。
“是。”雾月福身应道。
“你们都跟着一起去熟悉一下。”云露对着十名宫女道。
云遮刚带着人走出栖霞院,便见乔婧如跟陆巧来了。
“大少奶奶,六小姐。”云遮行礼道。
云露闻言,也跟着福身:“见过大少奶奶,六小姐。”
乔婧如跟陆巧猝然一惊,忙侧过了身子避了一下:“云露姑姑快起来。”
云露笑着起身。
以前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她自然可以拿捏着身份,可如今嘛,她不好再以娘娘的大宫女自居了,既然跟了三小姐,就要忘记过去,也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虽然她只忠心于三小姐,但既然来了陆家,便是陆家的一份子了,大少奶奶跟六小姐又与三小姐亲厚,她行礼请安也是应该。
云露行礼,身后的宫女们于是也跟着行礼。
等人离开,乔婧如跟陆巧还有些回不了神来。
陆襄一手拉着一个进了屋子。
“这就是皇后娘娘给你的宫女呀,听说还有两个太监。”乔婧如回过神来,道。
陆巧紧接着道:“那咱们以后是不是要避让着些。”
陆襄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必这样,你可是陆府的六小姐,既然是娘娘挑中的人,怎么可能来咱们府里耀舞扬威,要是有人敢欺你,你尽管告诉三姐,三姐定饶不了她。”
要真有这种摆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奴婢,她要是带去八皇子府,最后坑的不就是自己么。
“恩恩。”陆巧听着陆襄维护的话,心里高兴的跟吃了蜜似的。
“大嫂也是,你如今是陆家的当家人,又怀着身子,要是有人冲撞了你只管处置。”陆襄又看着乔婧如道。
乔婧如宛尔轻笑:“知道了,比我还能操心,宫里出来的规矩最是严,我们怎么可能被冲撞欺压呢。”
只不过吩咐府里奴才们客气些是应该的。
初春,阳光明媚,绿柳吐新。
一辆青棚马车轱辘轱辘的驶进了京城,数十名将士随行护送。
守门的侍卫等马车走远了,才好奇的问身旁的同伴。
“瞧这马车朴素的很,怎么还有将士护送,谁啊?”
同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才道:“随军护送从外面回京的,怕是被贬的那位了。”
侍卫恍然大悟:“你说五皇子啊。”
“如今是庶人了。”
马车过了朱雀大街,便一路朝宗人府去了,连皇宫也没进。
楚时安双手双脚被铁链绑着,下车的时候发出哐当的碰撞声,一身青色长衫,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失去了光彩般变得暗沉无光。
从半路接到圣旨,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被率先带走,楚时安经历的恼怒不甘,到如今的不得不认命。
同样都是儿子,如果今天是楚今宴暗杀他未遂,父皇只怕会把事情死死的压下来。
呵,想想真是可笑。
其实他们再怎么努力,对父皇来说都是无用的,因为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楚今宴。
宗人府里,只关押着皇室之人,不过说白了,这么多年以来,真正犯了罪让皇上怒火滔天的基本都是砍头的命,再不然就是流放,仅有的几人还是先帝爷那会子被幽禁的。
若楚时安跟楚盼儿不是成德帝的儿女,就凭他俩犯的罪死不足惜。
宗人府幽禁,不是把人往牢里一放,而是单独的一间屋子,只是人进去了,就再也不能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楚时安踏进屋子的瞬间,一股悲愤似潮水般似他涌来,似乎要将人给淹没。
以后下半辈子,就要在这一亩三分地度过了。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哈哈哈哈哈……”突然,他一手撑着门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身子靠在门上慢慢的滑了下去,单手搁在膝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
心里不是悔,而是浓浓的恨。
对皇帝偏心的恨,对楚今宴算计的恨,对纪家无能的恨。
看着他的两个衙差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
他们要做的是不让罪人逃跑,至于他是哭是笑,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时安低沉暗哑的嗓音才幽幽的响起:“我要见楚今宴。”
衙差诧异了一下,接着略带嫌弃的瞥了楚时安一眼:“八皇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还当自己是皇子呢。
楚时安看着衙差不屑的嘴角,气得怒火中烧:“狗奴才。”
衙差耸了耸肩,并不在意楚时安的怒骂,只是面无表情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