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完徐凤年的加冠礼,李飞跟红薯青鸟一众先行下山,徐骁徐凤年父子则是去清凉山顶,私下里说些话。
李飞回到梧桐苑不到盏茶功夫,便有人前来寻他,告诉他徐骁找他有事。
跟着来人前往徐骁居所,直接被请到偏厅奉茶, 等了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丫鬟跟徐骁见礼的声音。
李飞站起身来,待徐骁进屋时抱拳见礼道:“王爷。”
徐骁脸上带着随和的微笑,伸手虚扶道:“贤侄不必多礼,坐坐坐。”
在徐骁面前,连陈芝豹都是没有座位的, 虽说徐骁对他礼遇有加,但李飞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跟徐凤年他可以随意一些,但对徐骁他多少还是保持着几分尊敬。
“王爷再怎么说也是长辈, 在王爷面前,小侄站着就好,不知王爷唤小侄前来,有何吩咐?”
徐骁见状不由老怀大慰,看向李飞的目光也更加慈祥,就跟看自家子侄没什么区别。
以李飞的本事,他再如何礼遇都是理所应当,哪怕供起来也不算过分。
但这小子却从未恃才傲物,将自己当成什么人物,因为他与人相交,只论情义亲疏,不谈尊卑得失。
或许在他恢复部分记忆,得回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之前,他仅仅是想寻一处容身之所。
可随着他记忆复苏,思维显然早已大不一样。
在他眼中, 他从不是投效北凉, 而是因与自家儿子脾性相投,才留在王府。
他这个北凉王对李飞来说, 仅仅只是一个长辈,而非什么身份尊贵的王者。
徐骁很喜欢这样的相处关系,因为往往这种关系,比依靠利益维系的关系更加牢靠。
徐骁心里转着念头,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笑吟吟的对李飞问道:“这些时日在府中住得还习惯吧?”
李飞微笑道:“府中锦衣玉食,比以前跑江湖卖唱时不知好了多少,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也不为过。”
“嗐……”徐骁伸指虚点着李飞笑道:“你小子少跟我扯淡,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
“嘿嘿……”李飞坦然一笑。
徐骁声音柔和下来,接着道:“这些时日凤年的转变,我都看在眼里,多亏了你啊!”
李飞摇摇头,道:“全靠王爷的悉心引导,小侄不过是顺势而为,敲敲边鼓而已,不敢居功。”
徐骁叹道:“但是还不够啊!如今他虽然转变心态,却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去做, 并没有彻底下决心。”
李飞目光一闪,有些无奈的笑道:“王爷这是又准备好什么套了吧?”
“嘿嘿嘿……”徐骁笑得像个老狐狸,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反正以你的聪明才智, 自己也能猜到,我就不卖关子了,以免节外生枝,是这么回事……”
徐骁将他的安排和谋划,巨细无遗的跟李飞说了说。
李飞听完后沉吟道:“若真能得到武当掌教一身大黄庭的功力,加上我的特殊功法辅助,我有把握让他数日之内直入天象。”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万一他犯浑,一意孤行的非要强行带回小王爷,您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他。”
徐骁呼吸一滞,整个人是又惊又喜,数日入天象,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这小子还真是个大宝贝。
听了李飞的顾忌,徐骁连忙道:“这方面你放心,只要是为凤年好的事,黄蛮儿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你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从旁劝说一二,但若他非要你听他的,我也不强求,咱大不了到时候见招拆招。”
听徐骁这样说,李飞自然没意见,当即点头应是。
事情议定,他便往梧桐苑返回而去。
……
却说徐凤年在清凉山顶,听到徐骁说已经把徐龙象送去武当,要毁掉他的根骨,当时就炸了。
徐骁的逻辑很简单,徐凤年不想杀宁峨眉,以震慑那些支持徐龙象的将校,又不愿送走徐龙象。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毁掉徐龙象的天生神力,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失去支持的价值。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徐凤年要的两全。
可徐凤年又如何肯依?
他都已经决定要努力习武,靠自己去折服军中将校,怎愿意让弟弟去如此牺牲?
是以他火急火燎的展开神行千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梧桐苑自己房中。
他一边脱衣一边对红薯和青鸟道:“红薯帮我更衣,准备行礼,青鸟去把阿飞叫过来。”
青鸟道:“李公子被王爷派人叫去了。”
“什么?”徐凤年动作一顿,脸色阴晴不定的咬牙道:“这个老混蛋,我还就不信阿飞会听他的。”
他迅速换好一身劲装,只在腰间插上他的玉笛,便挎着红薯给他准备好的包袱,往徐骁院里冲去。
结果刚到半路,便见李飞正往这边行来。
“阿飞。”
快跑几步迎上前去,不待他说话,李飞便率先开口道:“事情我都知道了,王爷的意思是不希望你去。”
徐凤年沉声道:“那你的意思呢?”
李飞看着他展颜一笑,道:“我是你兄弟,不是王爷麾下,我的意思取决于你的意思,王爷的意思在我这,没意思。”
徐凤年大喜过望,激动的一把拍在李飞肩上,用力捏了捏,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走,咱们去武当。”
李飞道:“我回去抄家伙,你去叫上老魁,反正他答应老黄要保护你,而且只有两个月,不用白不用。”
“有他在一些事也比较方便,跟你爹对着干,他绝对有兴趣。”
徐凤年喜道:“有道理,那你动作快些。”
……
李飞回到梧桐苑,将德理剑插到左腰,玉笛插右腰,背上他的古琴,这才出门去跟徐凤年他们汇合。
此时徐凤年腰间多了一把绣冬刀,李飞明知故问的道:“她不肯去?”
徐凤年拍拍绣冬刀,道:“她有她的难处,作为朋友,她已经尽了她的心意。”
楚狂奴满脸不情愿的对徐凤年道:“有这小怪物陪你,哪还用得着我?你小子干嘛非得拉上我?”
李飞嘿嘿一笑,道:“前辈千万别妄自菲薄,有些事你能做,我不方便做,有些人你能揍,我不好揍,总之这一趟,你的作用比我大。”
“嘿……”楚狂奴更觉牙疼,没好气的道:“这是把我当打手了?”
李飞道:“打手护卫,有什么区别吗?前辈就不要纠结这点旁枝末节了,咱们走吧!”
徐凤年点点头,带着两人往马厩行去,到这后却发现一匹马都没有。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骂骂咧咧的带着两人径直出门,打算去外面现买。
结果刚出王府门口,就发现姜泥牵着三匹战马,款款行来。
此刻的姜泥在徐凤年眼中,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
“你爹突然传令,所有战马运到兵营,我就猜到你要闹事,截了三匹下来,要借吗?三贯钱。”
“我可说清楚啊!以你爹的手段,陵州城内保证你一匹马都买不到。”
看着姜泥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徐凤年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定定的望着她柔声道:“谢谢。”
徐凤年的眼神让姜泥心下一慌,目光躲躲闪闪的道:“说了要钱的。”
徐凤年上前接过缰绳,一本正经的道:“知道知道,三贯钱,回来给你。”
姜泥把马交给徐凤年后,若无其事的道:“我可不是要帮你啊,你离开北凉最好,见不到你我才轻松。”
“嘿……丫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那口是心非的小傲娇样,真是太可爱了。”
李飞打趣了一句,这才翻身上马。
姜泥涨红着脸跺脚道:“谁口是心非了?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徐凤年嘴唇抿了抿,忍着笑意,看向若有所思望着他,却没上马的楚狂奴,唤道:“前辈。”
楚狂奴此时有点回过味来了,他望着徐凤年问道:“你出城……是和你爹对着干?”
徐凤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没错,要追上我弟弟,搞不好还要动手抢人,前辈怕了?”
“呵……怕?”楚狂奴哂笑一声,道:“这才有点意思。”
说完纵身跃上马背,一扫之前的不情不愿,一副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