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想用一张洁白且光滑如镜的纸张去书写自己的诗作。
胡瑷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书定是比普通书籍要贵,价格估摸在六七百文。”
这还是胡瑷很保守的说法,用这种好纸去印书,就算是卖两三贯他也觉得一点都不贵,而且物超所值。
苏轼可是亲眼见到陆垚的造纸工厂就像变魔术一般将一张张白纸轻易地造出来。
原本十几日才能制造出来的数量,工厂一个时辰便能造出比它还要多的纸张,如不是苏轼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苏轼学着陆垚比出了两根手指笑道:“胡夫子可猜错了,此书只卖二十文。不仅是此书,就连论语、中庸这类的四书五经统统只卖二十文。”
胡瑷此时目瞪口呆,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苏轼的确说的是二十文,可是这样的纸质怎么可能是二十文。
胡瑷第一想到的绝对不是纸张造价便宜,而是陆垚自己承担成本,低价卖书。他这种经历无数风雨的老者都为之动容。
他眼中带泪地看向陆垚问道:“陆垚你真的将书卖得这般低价,其实我们这些文人心中知道你陆垚的好,切不可为此事而将家财散尽,你的心意我替所有的读书人领了,你赶紧将书籍恢复到本来的价格,我在叫一些太学生去买你卖的书,让你弥补一点损失。”
陆垚握住胡瑷的手安慰道:“胡老切莫如此,我非但没有赔钱,反而
还挣了不少。”
“怎么会挣,只卖二十文,哪有利润可挣?”胡瑷依旧不相信陆垚所说的话。
陆垚无奈只能命人去街对面的书店里拿过来一斤白纸。
胡瑷看着雪白一片的纸张,眼睛再也离不开来了。
他平时节俭,只用一些质地很差的黄纸来写字,这么多白纸摆在眼前这是他一生都未想过的事情。
陆垚在他耳边说道:“这种纸张在我的造纸厂里还不算是最好,每天可产数千斤,便是将汴梁所有文人的用纸给包了,那也还有剩余。”
“这般多?”胡瑷不由惊呼一声,这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造纸之难他比很多人都要知晓,他曾经亲眼看过一个造纸的完整过程,一天能出百斤白纸已是不易,一天能造数千斤纸来,这完全就是神仙手段。
“还不止于此,我将现在的造纸工艺进行了改良,让它步骤更加简便,花费更少,成本更低,您眼前的一斤纸售价只有百文。”
听到百文的价格之后,胡瑷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握住陆垚的肩膀说道:“陆县子说的可是真的,如此好的白纸当真就百文一斤。”
陆垚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我万不敢以这种事来欺骗前辈。”
胡瑷紧紧的捏紧手心,手腹处在桌面敲击的通红犹不自知,“百文一斤,如此便宜的价格人人都能用的起纸,而书本的价格才二十文,人人都能读的起书……”
胡夫子自言自语了一阵之后,豁然站起身来,朝着陆垚行了文人专属的大礼。
见到胡瑷如此大礼,而他又是文坛泰山北斗般的人物,这个礼他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以后若是传出去,他一定会被文人指着脊梁骨骂。
“陆县子,不可躲,你当得起这份大礼。”胡瑷朗声说道,整个人的气势不再是那个孱弱的老头,现在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文坛大家。
苏轼在一旁劝说道:“陆二郎你的印刷和造纸一法,确实能当得起大礼。”
陆垚急得有些跳脚:“子瞻,你怎能这般害我。”
苏轼此言一出他便不能再躲了,再躲就是不给胡瑷面子,那他出门同样要被骂。
陆垚挺直后背,受了胡瑷一礼,在胡瑷起身之时,躬身将他扶起,可谓做足了姿态。
陆垚笑道:“胡夫子爱书之美名已是人尽皆知,家中更是有很多孤本。不若在下从工厂里拿出最好的纸张给予您做誊抄孤本如何?”
这个条件是胡瑷不能拒绝的,他一直有将这些孤本传到后世的准备。他一直本着好书用好纸的想法,可是好纸很贵,所花的钱财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疼。
陆垚现在拿出的白纸就要比市面上最好的白纸要好,比它更好的白纸那会是怎么样的?
用它来誊抄孤本最好不过。
胡瑷神色挣扎了片刻点头说道:“陆县子有心了,送来白纸之后,这些藏书的誊抄本我会送一批给你。”
陆垚笑了,那感情好啊!这些书收藏起来,以后肯定能卖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