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妞好像土土的啥也不懂,但有关女性健康防寒方面的保护意识倒是挺强,这也许与她有个八婆程度不亚于楚子航的哥哥有关。
可就是这么一个认认真真记住哥哥每一条教诲的女孩,却大胆做出了趁着夜晚去旅行的决定,既乖巧又叛逆,跟个猫似的。
“能再给我买个护目镜吗?”绘梨衣问。
“你要护目镜干什么?”
“那样更帅。”
西子月挠头叹气:“你刚刚才说要注意保暖……”
绘梨衣一窘,意识到自己有前后矛盾的嫌疑,又称打脸。
但凡将任何一位卡塞尔高材生拉来,都能将这个小窘境顺滑圆过去,但在绘梨衣这里就束手无策。
“好吧,我也觉得确实是护目镜更帅一点......”西子月微笑,没有为难对方。
她索性买了两幅。
短暂的休息结束,旅行的航程再起,两人都从头盔切换到了护目镜模式,摩托车开动的一刻,她们的发丝都翻飞了空中,和雪花缠绕在一起。
“芜湖。”西子月试着模拟了下这种感觉的声音,仿佛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将安全盔换成挡风镜后,风的触感更清晰了,冰丝在脸颊上朵朵融化,世界从未这样寒冷,也从未这样美丽。
这正是绘梨衣想追求的效果,严寒的雪天非但没让她知难而退,反而还让她更加奔放,相较她此刻拥抱世界的豪迈,前几夜的牛郎店放纵只能算是小格局。
“想听歌吗?”西子月趁着兴致说。
“想。”
西子月从怀里将手机摸出来,将歌单切出,再递了一个一个耳机出去,两人听着同一份歌单。
“歌?”绘梨衣听出来了。
“飞儿乐队的歌。”西子月说,那一页的歌单里都是这个乐队的歌,承载着她小学初中时的记忆。
“不知道。”绘梨衣如实摇头。
“不知道才正常,听就对了,很适合我们现在的旅行。”西子月说。
绘梨衣没有多问,闭上眼睛开始倾听,充满东方异域风情的前奏回荡在她的耳畔
“敦煌天空的沙粒,带着我们的记忆。”
“我从半路看回去,这秦关漫漫好蜿踞。”
“梦想穿过了西域,包含了多少的禅意。”
“爱情像一本游记,我会找寻它的密语.......”
西子月合着空灵的旋律,轻声唱着《月牙湾的开头。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首歌,她也说不清,也许同样与旅行、异域有关。
如今的她已经去过好地方,看过数不胜数的景色,乃至神迹,但仍旧对异国他乡的旅行充满了兴奋,期待路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她。
“世界,对我而言,也很大啊......”她微笑着说,风声与歌声将这句话吹散了。
雪夜之中,火红的摩托车穿行在结冰的路面上,留下疾驰的轨迹,途经爱知县,穿过名古屋,再向着奈良前进,东京已经被她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一路上只有雪花尾随,几乎没有车辆与她们同行,今晚仿佛只属于她们两人。
深夜三点半,这次旅途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四国西南端的小镇,梅津寺町。
摩托车熄火的一刻,西子月就听到了海潮声,它从山的另一侧传来,如歌般回荡在天地。
绘梨衣从车上下来后,从车的后座箱里将玩具都取了出来,用眼神示意西子月跟着她走。
她原本的玩具箱很大,区区摩托车的容量无法全部收容,有资格被带来的都经过精挑细选,是最有特殊意义的玩具。
雪在这个靠近大海的地方小了许多,但依旧有冰凉如丝的东西往下掉落,草地上挂着霜。
走到这里,就变成绘梨衣一个人在前面引路,西子月无声地跟随在对方后面,什么话也不问,两人依旧十分默契。
这里是个十分老旧的镇子,时间仿佛冻结了超过五十年,木质的和式屋前挂着蓝色的幌子,每家店铺都传承着一门古老的手工艺。
虽然现在时值深更半夜,店门家家紧闭,但绘梨衣就是紧紧又仔细地望着每一家店门,回忆过去的事。
穿过镇子,她们开始沿着铁轨行走,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原本铺在铁轨上的红叶或黄叶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枯木环绕着铁道,像是一件后现代艺术品。
海潮声越来越清晰了,远远的就能闻到海风咸咸的气息。
铁轨的尽头,两人“下车”了,绘梨衣带着西子月来到一尊小地藏前,将她之前从便利店买来的一盒小橘子放在它面前,还双手合十。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里有尊地藏,橘子是特意买给它的。
她已经知道了终点有什么,所以执意要来。
沿着铁轨来到山崖边,西子月将绘梨衣拉上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这里就是终点,一个能看到海的地方。
月光在远方的海面上舒展,数千万吨海水都在荡漾,像是风笛从远方传来。
黑夜中的树林与城镇仿佛也成了大海的一部分,在海声中安然入眠,绘梨衣远远眺望着这一切,过去的某些记忆正在脑海深处发芽。
“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绘梨衣轻声说,整个世界都听到了她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