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融合的记忆来看,原身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有点懦弱。
从赵震屡次来骚扰秦玉,原身都只躲在屋内,从不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便可见一斑。
一个这样性格的人,费劲心力好不容易才考上了清风书院,哪怕只是记名弟子,又怎么可能会与人发生争执?
更诡异的是,秦陌接收到的记忆里关于两人发生争执的原因却相当模糊。
他只记得对方虽然跟他同为书院记名弟子,但却是个富家子弟,家中似乎有人是当朝官员。
具体是何职位,秦陌不得而知,不过总归是现如今的他惹不起的。
哪怕他成为了修行者,也是一样,绍京城几乎每个官员的府上都会招揽几名武夫来当门客。
忽然间,秦玉惺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小陌,你什么时候醒的?”
秦陌微微一怔,微笑着看向她,轻声细语道:“刚刚醒,没多久。”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要承受比先前更剧烈的疼痛,但秦陌一直都在极力忍耐,他不想让秦玉再为他担心。
秦陌用胳膊肘撑着身体,费劲儿的靠在了墙壁上。
看着眼前的秦玉,他忽的伸出手,摸了一下秦玉的嘴角。
秦玉完全没有想到,一向羞涩内向的弟弟会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躲闪。
“原来玉姐睡觉也会流口水啊?”秦陌笑着打趣了一句。
秦玉一怔,连忙抬起手胡乱的擦了擦嘴角,同时不忘对秦陌翻了个白眼,她轻声呢喃了一句。
“小陌现在也会关心人了呢。”
随后,似乎是从来没有对秦陌说过这种话,秦玉眉眼间有些慌乱,连忙边起身边开口道:
“我去把粥端进来,早就熬好了,那会看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
闻言,秦陌微笑道:“好。”
俄顷。
秦玉坐在床榻边端着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粥有点凉了,阿姐刚热了一下,快吃吧,不烫的。”
“玉姐,我自己来就行。”
秦陌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喂过饭,此时也是略微有些局促。
秦玉顿时脸色一板,“你有伤在身,不太方便,再说了,阿姐又不是外人,喂你吃口饭又怎么了?”
秦陌顿时抬起胳膊挥了挥,用脚蹬了几下被子,跟个没事人似的,他说道:
“玉姐你看,我都快好了呢。”
见状,秦玉不禁瞪大了眼睛,樱红小嘴张的浑圆,心中惊奇。
秦陌身上的绷带是她亲手包扎的,伤势有多重她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就连大夫都说,秦陌最起码都要在床上修养三个月。
甚至...或许会更久。
可没想到,秦陌居然痊愈的如此之快,哪里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碗,难以置信的伸出了手,轻轻摸了一下秦陌的身体,惊讶道:
“小陌,你这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秦陌的胳膊越过她,拿过旁边的粥灌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这有什么,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大碍的,只是玉姐太过担心我了呢。”
看着秦陌狼吞虎咽的样子,秦玉忽然捂着嘴噗呲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自小便心思聪慧,当然能看得出秦陌对她隐瞒了些东西。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怎么样,秦陌永远都会是她的弟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陌也长大了呢,秦玉在心底如此想着。
两人吃过饭之后,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秦玉又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番,方才爬上了炕。
随后,她吹熄蜡烛,躺到了屋内靠里边,和靠窗睡的秦陌隔着一张小桌子。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直直的射了进来,淡淡的光亮照在了秦陌的脸颊上。
他躺在床上,控制着体内的不屈意气在经脉中游走。
痛,并快乐着。
不仅如此,秦陌还在一心二用,小半的心神正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成为修行者之后,赵震显然已经不足为惧。
虽然不是儒释道三宗的大修行者,但哪怕走的是武夫的路子,也不是随便一个商贾人家就能惹得起的。
赵震他们家虽然富庶,但也富的有限,而修行者却是数量稀少,地位尊崇,想要聘请为门客供奉,每年需要的银两可谓是天价。
更何况,在这偌大的绍京城,一板砖拍下去,能砸死一大片像赵家这样的富商。
摆在秦陌面前的真正威胁,是那个将他打伤的书院弟子。
对方既然是下了死手,那么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甚至还跟个没事人似的随意蹦跶,又会做出什么举动?
更麻烦的是,他这次受伤,正正好好错过了清风书院记名弟子的后续考核。
也不知到底真就这么巧,还是某些人有意为之。
而指使随从把他打成重伤的那人,书院初考时成绩得了上等,现在怕是已经成为书院的正式弟子了。
若是他有心再找自己麻烦,秦陌还真招架不住。
更何况,清风书院的正式弟子,地位和先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