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林姑娘。”苏娇娘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话而感激涕零，在林曦玥看来，她是在有些固执地保持着自己的面子。

林曦玥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说：“娘子可曾知道我的故事。”

苏娇娘说：“不知道。”

“娘子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林家知道的人也不多。”

苏娇娘抬起眼望着她。

“我和凯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是我父亲却要将我许配给渠家，我不愿意，就上了静宜庵做尼姑。”

“林姑娘和少爷是堂兄妹，这是世道不容的。”苏娇娘发表了她的看法。

“是啊，可是我整个心都在他身上，我便想了一个主意，将我过继到我舅舅家。”

这主意让苏娇娘一惊，古往今来，还未有这样的先例，可这也确实是个妙想。这段姻缘若是能成，之后千千万万的堂兄妹就有了成亲的方法，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冠以别人的姓，可这对于女子来说并不重要。

“娘子也许会觉得我没有教养，觉得我轻浮，事实上放到现在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可是我却认为那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感受到自我的时刻。我想再也不会那样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林姑娘，我非但没有怀疑您的教养，反而觉得您是一位才华横溢又有胆魄的女子。自从朱熹提倡三纲五常以来，再没有女人敢对自己的婚事说不，这世间也再不见类似卓文君之辈。而姑娘之举，一切顺从自己的本心真情，乃是女中豪杰之作风，今后必传为佳话。”苏娇娘说的极为恳切，这让林曦玥十分惊讶。

林曦玥说：“苏娘子，您是我所见过的最通达的小姐，可是现在我们却要做情敌了。”

苏娇娘笑一笑：“谈不上敌人。若是日后我们可共侍一夫，那么便该相互帮衬；若是不能，那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了。”

林曦玥顿时觉得自己格局狭小了，脸色微红：“堂兄若能娶娘子是大福气，与娘子共侍一夫，我想任何一个太太都是愿意的。”

苏娇娘浅浅一笑，算作回应。

之后她们从琴棋书画聊到诗词歌赋，从上古黄帝聊到前朝覆灭，从喜好思想谈到人生哲学。

一直到了天色渐暗，林曦玥才有了要走的意思。

她同苏娇娘诚恳地说：“我与娘子真是相见恨晚，大院虽大，姐妹虽多，可是体己的却是没有几人。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常走动。”

“感谢林姑娘的厚爱。”苏娇娘的笑疏离而不失礼。

静秋送出去了林曦玥，赶紧回屋给苏娇娘续上了茶，一边倒茶，一边感叹：“这南林姑娘真是个爱说话的人。”

苏娇娘静静地望着茶水，脸上依然是毫无波澜：“是个有才华的女子。”

静秋笑道：“苏娘子才真真是才女。”忽又忙掩住嘴。

苏娇娘笑一笑装做不知道，只是低头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