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还是第一次见到西门庆的名头没吓到的客人。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七年前还是八年前?听别的伙计说有一伙人也是这样在店里酒后闹事的,然后第二天都跪在酒楼前后悔不迭地认错。
那次的事情轰动全县,明眼人都看到这群人身上有伤,有人还重伤就被扔在一旁。可煞是奇怪,不管是官府还是当事人都对此缄口不言,因为人家主动认罪了么。
据说西门大官人后来碍着同县之谊,还主动免费用家里的生药给他们治了伤,一时被传为美谈。可是这群人后来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说:“他不是人!”
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人只能猜测却始终没得到证实,但不管怎么说,西门庆的势力在那时得到确立,他的“大官人”的称号也是从那时得的。
在宋朝,“大官”最初本是用来称宦官的,后边似乎变成了有地位男子的通称。
在阳谷县,西门庆从此无人直呼其名,而以“西门大官人”取代。
有这位大官人做靠山,和他稍沾边的人都自觉得底气十足,何况这狮子楼百分百是他的产业?
所以酒保有此心态也十分正常。
只是他这回碰到了武松,后面的事态发展便有些不正常了。
“你这汉子,如何不客气法?”酒保冷笑。
叫人“汉子”,是对男子的蔑称。武松且不顾这块,他在思忖如何让对方先动手。在对方主场,如果对方又先动手,那便砸实了对方的丑恶行径,那时再替天行道,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此时,两个壮汉都已经欺身到武松面前,但武松一抬眼,他们就退了一步。
实在是武松眼里杀气甚重,两个汉子都是识货的,后退纯属本能反应。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啊,武松的体型本就异于常人,不然怎么能徒手打死老虎?他这一动之威,懂行的都能看出来不简单。
只有那酒保兀自气盛:“你也不打听打听,阳谷县的狮子楼是什么人都敢来找事的么?打折了手脚都是轻的,便是打死了,也无非扔到荒野和鬼魂野狗做伴去!”
这话说的,还真是狗仗人势。不过话说回来,西门庆只怕也没那个胆子,不见害个武大郎都没敢自己动手?
王伦听了不爽,敢情这阳谷县的恶霸不是西门庆,倒是你一个小酒保不成!
那两个壮汉自忖打不过,但是眼前的这个酒保自己真是不惧的。既然武松想找茬,那就主动帮他送子弹去!
“你这厮好生没道理!酒里掺了水就罢了,还威胁要打要杀,真当县衙是你家开的?这朗朗乾坤,还有王法么?”
他这义正辞严的一通训斥,其实是砸实了酒店理屈,落到酒保手里却以为是对方色厉内茬。这年头,要打架时先怂的都不会占到便宜,而且和西门大官人谈王法,不知道他就是包揽词讼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