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幸冒出了王伦。从他一开始露面,孙三四就觉得他和别的男子不一样。
别的男人为了见自己都是附庸风雅、想方设法做了诗词或者干脆从人手里买来,只为能被自己赏识----高级青楼里的高级花魁可是有完全的自主权来决定见谁或不见谁,当然像宋江这样的财大气粗者除外。
而他,至少在自己面前放弃了很多次的机会,包括那次自己故意浇他一头洗脚水…
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只是为了见一见这位敢在同文秋社上“指点”贺梅子又出口成篇的青年才俊。
也是那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引起了她的共鸣,而“我是清都山水郎”又是何等的洒脱!
后来对自己的殷勤,他全程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来,当然欣赏是有的,这让她很悸动。
她相信在这种场合下能把持住的都是君子----其实她是没想到,王伦只是因为穷而自卑!如果他当时有现在的财力,很多事情真不好说的。
但是因之印象颇佳。
再后来就看着他一飞冲天了。她为自己能够提前挖掘了这位天才而欣慰,也为自己和他越来越远的距离而担忧,特别听说他深得三皇子器重、李师师折节下交、香榭楼的李瓶儿主动邀约之后。
子非池中物,何愁跃龙门。在以文为贵的大宋,放眼望去,何曾有这样优秀的年少俊才?
她只恨上次没有说明白!
但是自己明明讲得够明白的呀?
“难得官人有雅兴,竟然亲自莅临,奴家欣喜不已。乘着酒兴,奴家愿意为官人舞!”
阎婆惜也不甘示弱:“姐姐以舞助兴,奴家便给官人唱一曲,柳永的《蝶恋花》如何?”
还有如何?自然是好极的。在青楼听柳永的歌,客人便有种恰临其境、追着前贤足迹的冲动。而且柳词传唱度极高,相当于后世的流行音乐一般,只要从事这个行当,自然手到拈来。
而阎婆惜不愧是歌舞的头牌,并且极擅唱歌。不需配乐,张口就是仙音缭绕。
王伦已经是第二次对面听她唱歌了,但仍然极震撼。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二楼本来是很狂躁的,当她袅袅唱出前两句时,很多人都是秉住了呼吸听;当唱到“草色”时,四下里都静了。
而在她用珠玉之声冲击王伦的隔膜时,孙三四已经长袖当舞,把一丛花团锦绣从容施展开来,亮瞎了某人的眼。
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的就是此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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