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问题所在。

叶一云内心无奈。

不是你们追得急，再给他点时间，未必不能把所有谜底揭开，好在这次也算是自己全程参与，只剩最后一环，估计是时候告别生命中最后一次循环。

他调整了情绪，双眼不避不让地对上张成的视线, 沉声道，“并不确定，但，张队，我有个猜测，或许可以通过ip找到当年帖子中那个评论的人, 我知道我这么想似乎没由头，但这个人的评论和陶映红怀疑的理由是一样的，这个人很重要，我想，找到他她，谜底就能揭开。”

张成注视着身前这个小伙清澈的眸子，说实话，哪怕就是此刻，他对叶一云仍有怀疑。

怎么确定陶映红携带了boom？

怎么知道陶映红这么做的原因、隐情？

怎么把这些细节查出来的？

他又为了什么，把这些告诉警方？

读不透这种老警员的眼神，不过叶一云能猜出张成这会儿犹豫的原因。

“张队，我知道，您怀疑我，但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吗？”叶一云直接搬出伟人的话。

确实没必要跟这儿纠结，抓紧时间按他的话调查，不就一清二楚？

“好。”张成只吐了一个字, 利落地起身，准备离开去检验叶一云的话。

“张队。”叶一云忙起身，叫住他。

张成侧过身, “怎么？”

叶一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是回嘉大，您看，能否带上我们，我们也是嘉大的新生，多少能提供点帮助。”

张成沉默了几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敏锐问道，“你似乎对揭露这事后面的真相很关注？”

这话在前几次和张成几人打交道中，以不一样的形式问了几次，叶一云依旧淡定，同样别有深意地道，“林冲落草啊，张队。”

“林冲落草…”张成重复了句，明白他说的意思，不过想了想，仍道，“你们还是留在这儿, 才上大学，形象很重要，如果事实真按照你们说的那样，我们会给你们安排见义勇为奖的。”

这一刻，张成对叶一云和李诗情的动机不再怀疑，原因很简单，就叶一云说的四个字，这四个字也同意理解，这么国泰民安的当下，谁会没道理地携带个boom上公交车，拉一车人陪葬呢？

各有各的苦罢。

叶一云和李诗情对视了眼，多少还是有些无奈和担心。

就差这最后一环，如果没有参与进去，谁也不能保证循环会不会结束啊。

没多余的话，叶一云回身，走到李诗情身边，两人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待。

警方的效率很高，实际上也和叶一云和李诗情做好铺垫有关。

吃完晚饭，等了1个多小时，8点多、近9点时，张成和江枫、余雷，推门进来。

“吃过啦？”张成语气和蔼像两人的长辈。

“嗯，吃过了。”

叶一云回了声，李诗情只是点点头，他们看向张成手中报告文件的眼中有不同程度的期待。

“行，用你的话，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奔主题。”张成示意刚起身的两人坐下，开始把最终结果告诉两人。

ip地址的主人，通过嘉大校方存留存的毕业生名单，警方做了筛选，最后确定为和王萌萌同宿舍，一名叫刘瑶的女生，张成亲自带队上门和刘瑶沟通，老张的口条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套出当年的真相，获得一张真凭实据的照片。

“王萌萌确实是被人骚扰猥亵，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张成的话有所保留。

因为被人骚扰猥亵和执意中途下车，要达成因果关系，还需要别的努力。

叶一云微微低头，笑了笑，抬起眼后，他对上张成的目光，“张队，我想见一见陶映红可以吗？”

“你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张成没回答，反问道。

他轻轻点头，“如果可以，我是有这个想法，当然，行不行…听张队您的。”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会告诉陶映红的，走吧。”张成可算是答应一次。

叶一云和李诗情由张成领着，后面跟着江枫和余雷，来到陶映红的看守间。

头发没了公交车上的一丝不苟，脸上麻木般的失落，眼神空洞，脚步声在她前方停下，也没任何反应，比起在公交上的状态，这估计就是她真实的状态吧。

小胖的父母通过人调查得很清楚，其实那会儿陶映红也勉强认了警方和公交公司的调查结果，重新刺激她的是网上那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对她女儿王萌萌的谩骂，从评论到弹幕，不是讽刺就是挖苦，几乎所有都认为王萌萌是活该。

这点叶一云是清楚的，也是他要见陶映红的原因。

“陶…陶老师。”他顿了下，有点犹豫地还是把称呼换成这个。

对陶映红，他有愤怒，有不解，也有可怜。

现在，他只想尽自己的力，把事件完美地画上一个句号，同时，最好结束这个循环。

深埋在记忆里的称呼，陶映红额前散落的发丝颤了颤，她机械般地缓缓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你是…二中的学生？”沙哑得刺激耳膜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陶老师，我来是想通知您两件事，一件，是您女儿王萌萌学姐的案子，已有了全新的进展，确定学姐是在公交车上遭受了骚扰猥亵；第二件…”

“什么？！”对陶映红和王兴德的审讯虽然没结果，但是在叶一云和李诗情取得新方向后，警方早把两人关进看守所，手铐脚链自然也就卸了，陶映红激动之下，能冲过来，也正常。

“你干什么？”

“退后，坐回去！”

早有预备的江枫和余雷上前。

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

即使女儿当年的案子有隐情，也不是她携带boom上公交的借口，最多判时会有点情理上的斟酌考虑。

陶映红没停下脚步，被江枫和余雷按住肩膀拦住，她没有伤害侵迫的动作，只是渴望、极度渴望的眼神，在叶一云和张成两张脸来回游走，同时，嘴里喃喃道，“真的？真的吗？”

“是真的，您先别激动，具体的情况，张队和您细说，您先听完说完第二件事。”叶一云这话对精神状态正常的人或许有用。

可对陶映红…

当张成也点头时，一个为女儿案子隐情奔波了数年，精神一度崩溃，走了歧路的母亲，这种守得云开见云明的情绪洪流，当时就冲垮她的精神堤坝，呼天抢地的呼唤、哭声，交织连绵，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最贴切的表现大概就是这般。

不得已，叶一云、李诗情和张成三人只得退出看守间，招来一位女警安抚陶映红。

“她这样的状态，估计是再听不进说什么，张队，我干脆和你说了吧，之后，我会给她请一个律师团，来负责王萌萌的案子，您放心，不是中途下车，是学姐去世后，网上的那些视频剪辑和事件分析，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这些人必须付出代价。”这一番话，让张成对叶一云的好感呈几何指数上升。

“好，只要陶映红和王兴德授权，当然没问题，不过舆论估计会有反击。”张成提醒道。

很简单的道理，陶映红现在弄出的案子可能会成为那些人新的攻讦点。

“没事，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闭嘴、公开道歉。”叶一云丝毫不惧，也丝毫不在乎。

“行，你们也辛苦一天，送你们，后面…有些事，估计还需要你们来，我们会和嘉大那边解释清楚的，放心。”

“应该的，那张队，江警官，余警官，再见。”

“再见，张队，两位警官。”

“再见。”

“…”

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一切因果消业，叶一云和李诗情安安心心地回嘉大，当晚起夜时，就知道，这次的循环…结束，应该也是彻底结束。

两人不知道对方睡没睡，各自抱着手机在床上看了好久，胸腔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舍？庆幸？

说不准，真说不准。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开始，新的人生开始。

叶一云先着手联系人脉，下午得到消息，有律所愿意无偿地接这个案子，也有要收费的，他选择的是后者。

这案子也没引起多大轰动，那些当时的大v、小v，有的如今仍是大v、小v，收到法院传票，大多都怂了，没有这么玩的，律师函呢？

不按套路出牌，不讲武德。

有不怂的，了解情况后，和那些怂的一样，删视频、发道歉视频。

于是，在11月中旬，很多人会看到一群短视频号的大v、小v发布内容一致的道歉视频。

之后，事件的详情总有大能耐的能挖出来，再度引起一番轩然大波，官方也有反应，当然，这些是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