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是在吃鸡,怎么……”
陈二低声喃喃自语。
可这会儿,他也意识过来不对劲。
当时他在赌坊,又不是回到家中,哪门子的鸡肉送到他嘴边?
昏暗的地窖里,七八个拳打脚踢,痛殴自己的身影,陈二哪里还猜不出自己臆想中的鸡肉究竟是什么,当即便面色一白,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
见陈秉礼陷入魔怔,胡武和周瑞也不继续劝说什么,互相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熘出去。
“办妥了?”
看值的小屋内,一桌子的席面几乎只动了几口,身着锦袍的壮汉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面的银锭,若无其事地问道。
“瞧二爷说的,您的事,咱们兄弟还能不放在心上?”
此人果真是王鼎王官人。
见二人从牢里出来,王鼎随手朝他们这边一抖,两锭白花花的银子便飞了出来。
“那陈二平日里咱也是惯知道的,贪生怕死的要紧,交到我们手里,不出几日,保管他乖乖地把小娘子送到二爷您床上。”
二人手忙脚乱地接过王鼎丢来的银子,掂了掂分量,怕不是得有十多两,当即眉开眼笑地保证。
“告诉他,只要他肯签下转卖妻女的卖契,王某自然可以撤了递到衙门的讼状。”
“这件事若是成了,我自然少不了二位差爷的好处,若是不成,二位就勿谓王某言之而不预了,毕竟王某的钱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说罢,王鼎站起身。
“二位莫要再送了,王某家中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二位吃好喝好,若是不够,直管吩咐小乙,钱从我账上扣便是。”
王鼎说时还朝那唤作小乙的小厮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议,这才放心走出门去,似乎很是在乎此人的看法。
“二爷且等咱们兄弟的消息!”
周瑞和胡武闻言登时呼吸都粗了。
五百两,整整五百两啊!
他俩不吃不喝,想攒出这么大一笔银子都须得好些年,如今只是昧着良心,使人鬻妻卖女,动动嘴皮的功夫就有五百两到手。
良心?
这狗屁东西能值几文钱?
听到王鼎提起,二人这才意识到屋里面还有一人。
定睛寻去,只见此人眉目清秀,简单套了一件粗布制成的麻衣,要说唯一特别之处,便是那光熘熘点了十二戒疤的脑袋。
嘿,竟是个小和尚!
心里腹诽着有钱人的奇怪癖好,二人也不敢得罪王二爷面前的这位红人,正想上前打个招呼,不知不觉闻到桌上饭菜的香味,登时被勾起了馋虫,二话不说坐下来一阵胡吃海喝。
至于打招呼这回事,早已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而那个被王鼎唤作小乙的年轻人,只是澹澹看了他们一眼,复又低眉颔首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似乎谁也没意识到,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出现了一个六根清净的小和尚,是一件多么荒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