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网不好,消息都积到一块发了过来。方祀一说书,伊人这才想起那门课似乎还有作业没写,赶忙回消息:“不好麻烦你,我去拿吧,你在哪儿呢?”
方祀倒是回得很快:“要不图书馆门口碰面吧,我作业还没写,一会儿去写作业。”
伊人忙应了。
阴了一上午的天终于憋不住了,雨滴飘飘洒洒地开始往下落,蒙了一层雾一样。
伊人心里有事,到了楼下才想起来没带伞。懒得再回去,于是兜帽一扣就钻进了雨雾里。
一路小跑到图书馆门口,方祀早已经等在那儿了。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一杯还没扎开,显然是留给谁的。
见伊人顶着雨一路跑来,方祀也是愣了一下:“怎么没带伞?”
伊人擦了把帽子肩头的水珠,笑了笑:“忘了。”
方祀无奈笑了笑,把奶茶扎开递了过去:“冷吧?这两天温度下降地厉害。”
伊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还行吧。”奶茶杯盖上结了一层水珠,大颗大颗的挂在盖子上,看样子像是等了有一会儿了,伊人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举了举手里的奶茶:“谢谢啦。”
方祀狡黠一笑:“吃人嘴短,一会儿辅导辅导我作业呗。”
伊人捧着奶茶,尴尬了一下。
方祀觉察到,赶紧给了个台阶:“怎么,还有别的事?”
伊人赶紧点头。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赶忙笑道:“寝室里刚弄了只猫,我怕室友看不住它。我学得也不是很好,你真要问我就去给你找个学霸。”
方祀摆摆手,把书递给伊人。
伊人接了书,一抬头,正对上方祀定定的眼神。
方祀不是很骚包的那种人。装束干净大方,五官分明立体,个子高挑身材匀称,很对伊人的胃口。
只是那眉眼双眼,尽管方祀极力地柔化,还是遮盖不住数年来积攒在眼底的东西。
伊人很敏感,看得懂,男孩眼底幽深的光亮是什么。
欲望。
伊人对上那双眼,心里没来由地一慌。
没等伊人开口,方祀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伊人有点儿迷茫,使劲想了半天也没把面前这人跟记忆中的谁对上号,只好小心翼翼摇了摇头。
方祀笑了笑,像是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放柔了目光,伸手把伊人的兜帽扣上,动作亲昵,好像多年的好友,又好像恩爱的恋人,伊人下意识一躲,又赶忙克制住。
方祀看出伊人想躲却又没躲,笑了笑,满意了,不再逗她:“这会儿雨小,赶紧回去吧。”
伊人得令忙一溜烟跑了。
回想着方祀最后的举动,伊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谁。但那股子熟稔,就好像……就好像,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在那人心里演练了无数次一样。
伊人心底隐约有了想法,可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这人结了扣。
伊人知道么?伊人当然不会知道。
从上初中开始,伊人就已经被盯上了。
那会儿方祀还是个老犯中二病的傻小子:永远坐在最后一排轧凳子,头上染了几缕黄毛,刘海遮住眼,有事没事老被教导主任请到升旗台上展览,偶尔还逃个课翻个墙什么的。
方祀有贼心没贼胆,他老觉得,这样的他,不配在伊人面前露脸。可他又不肯脱离小团体,所以就一直在伊人面前维持着半隐身的状态,伊人也就理所当然地没留下什么印象。
直到高中。
方祀心底里的那一点儿好感终于在数年的培养下长成了茁壮的疯狂。中招伊人被分到了重点,方祀自然是没考上的,所以这傻小子就老跑人家校门口蹲着,一到放学就在人群中搜寻着伊人的身影,但是他不知道,伊人住校。
蹲了一两个月,方祀这才大概估摸出,伊人不走读,于是也就放弃逃课蹲校门,开始换别的招。各类招式换了一溜够,离高考毕业也就剩半年了。一毕业,就真的没机会了,想到这儿,方祀是真的要绝望了。绝望之余方祀想出了最后也是自己觉得最不可能的大招:考大学。
拼死拼活努力学了半年,方祀才勉强扒着门槛跟伊人上了同一所大学。大二转了专业又打点了辅导员,这才得以跟伊人一个班。
所以这一面见得有多艰辛,这扣结得有多深,伊人并不知道。
可秦朔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