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巡根本没有收到朝廷发兵的消息,他根本就是在满嘴胡诌,河北城被突厥大军围的水泄不通,莫说是一个大活人,便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是话说回来,如今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想力保城池不失,守将必须得做出点剑走偏锋的事情,张巡也是个狠人,他一边身先士卒,亲冒箭矢与将士们一同浴血奋战,一边连唬带骗,忽悠守城将士与他一同死守河北城,别看张巡如今一副慈眉善目循循善诱的样子,但他杀起人来却也毫不手软,对于那些怯战畏战之人,他从不手软,但凡发现临阵脱逃之人,他必亲自带人将其抓回来,枭首示众。
不得不说,张巡这套萝卜加大棒的套路还真挺管用的,河北城头上的数千名守城将士竟然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巡视完东、南两面城墙之后,张巡再次回到了北面城头,这里是突厥大军南下的必经之地,他们将北面城墙作为大军的重点打击对象,因此这里所需要承受的压力,要远比其他叁面城墙要多出许多。
望着缓步而来的突厥骑兵,张巡默默的在心中计算起双方的距离,待胡骑行出一段距离之后,步兵抬着云梯紧随其后,气势汹汹的向城墙走来。
突厥人攻城的一贯套路是,先令轻骑在城下放冷箭,骚扰、压制守军,然后再令紧随其后而来的步兵一拥而上,与守军将士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叁千轻骑打头阵,后面跟着数之不尽的轻甲步兵,黑压压的一片,一眼都望不到边,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张巡手搭城垛,眺目远望,在对方的骑兵阵中搜寻了良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名甲胄俱全的将领身上。
“南八。”
张巡向距离自己数十步之外的南霁云大喝了一声。
南霁云循声望去,见是张巡在喊自己,于是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南霁云问道。
张巡拉着南霁云,手指数百步之外的突厥骑阵,道:“你看那人。”
南霁云顺着张巡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却见张巡手指那人头戴兜鍪,身穿锁子甲,腰悬佩剑,系着一根蹀躞带,那人所骑乘的战马极为神骏,比之身旁之人所骑乘的战马要明显高出一头。
而在这样一支轻骑队伍中,那人的战马却显得十分的鹤立鸡群,因为他的战马竟然穿戴了一套具装马甲。
南霁云默默的与张巡对视了一眼,眯眼道:“吾观此人应是贵族出身,他这一身行头,等闲之人根本穿不起。”
张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交给你一项任务,待其随大军行至近前时,执弓将其射杀。”
南霁云皱眉想了想,道:“待其行至二百步之内,吾必能将其一举射落于马下。”
南霁云说着,忽然露出了一脸迟疑的表情,道:“若他隐于阵中龟缩不出...”
张巡闻言,当即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自信一笑,道:“吾观他面白短须,想来定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少年郎,如今亲临战阵,在见过战场上的激情厮杀之后,定会血气上涌,做出一些冲动出格的事情。”
“你只需静待时机,务必要做到在其冲动犯错之时,将其一举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