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城西一座小山下,靠近护城河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宽阔的大院,在这城外并不繁华的地方显得有些扎眼。
大院里面房子不少,但表面上看去,却似乎是有些没落,没几个人住。
院子里一些野草都长疯了,似乎也没人来清理过, 不知道是院里的人手不够,还是懒得打理。
只是在后院的一座人工湖上,却有不少壮汉不断推着小车进进出出在湖心中的小岛上。
这座人工湖不算小,只是湖心的小岛就得有上万平米。
湖水是活水,看起来应该是直接从外面河道里引入的。
小岛上摆放着不少石桌、石台,以及一些坩埚、火炉等等应用之物。
几十名铁匠挥汗如雨, 在各自的操作台前,不断拎着大锤去敲击一块又一块的铸铁。
在小岛东西南北各自站着一名壮汉,面沉似水, 手提兵刃,看起来像是护卫,又像是监工。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拎着皮鞭的男子,在小岛上不断穿梭着、高呼着:“快,快点。”
啪...
“赶紧把铁砂送过去,供应不上了老子要你的命。”
一名推车的男人稍微有些力竭,脚步刚刚慢了一点,那拎着皮鞭的男人一鞭子就抽了上去。
霎时间,男人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破开一条裂缝,一道血痕出现在裂缝之中。
“是,是,小的不敢再松懈了。”
那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马上咬着牙,用尽全力推着一车铁砂来到岛上。
将铁砂倾泻到一个坩埚之中,马上有铁匠过去开始煅烧、熔炼这一车铁砂。
一切都像是一道道严密的机械化流水线一般, 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可在这院里做事的人们,却绝对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
啪...
鞭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没有抽在人身上,而是重重的抽在最中间那座最大的操作台上。
“妈的,你个傻子,都特么失心疯了还不好好打铁。”
“要不是上面吩咐过,最关键的一环需要你出手的话,老子真想打死你!”
这名拎着鞭子的男人愤愤的说着话,拎着鞭子不断恐吓眼前那位看起来有些痴呆的中年男人。
“他妈的,赶紧给我干活,要是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别怪老子第一个就灭了你!”
说完话,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操作台上。
那中年男人虽然面色有些迟愣,但依旧浮现出一抹恐惧的表情。
下一刻,就像是个被吓到的小孩子一样,一下缩在地上,说什么也不站起来了。
只是手中死死的抓着一个小毛球一样的东西,仿佛那小东西是他最后的支撑、安全的堡垒一样。
唰...
似乎已经没有了最后耐心的监工一把从中年男人手中将小毛球薅出来:“这破玩意都握一年了。”
“有什么好看的?再不老实做事,以后你就像这玩意的下场一样,知道了么?”
说着话,那监工将小毛球狠狠的掷在地上。
抬手抽出腰间的兵刃,直接将那小毛球给切成了几块。
然后狠狠的用脚碾在土里,并瞪着中年男人,发出最后的威胁。
“盼...盼盼,儿子,我的儿子...”
中年男人见状,脸上的恐惧都消退了大半,一下扑到地上,从土里将那些碎片捡起来。
不断的、努力的想要拼凑到一起,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终究已经碎掉的东西再难复原了。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捧着手里的那些碎片,在发现无法拼凑复原之后,竟是难过的呜呜哭了起来。
“真他妈烦,老子...”
那名监工紧握着手中的兵刃,却并不敢下手。
正这时候,前院蹬蹬跑进来一名黑衣人,来到湖边,纵身一跃就这么直接绕过那些忙碌的人们跳到湖心岛上。
“那姓云的家伙呢?还是傻子一样什么都不做吗?”
黑衣人径直来到中年男人这边,俯视着中年男人那痴傻的模样,眉头紧锁。
“是,是,自从送到这里,大半年来一直都是这鬼德行,您看要不要...”
监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摆手打断:“先别废话,马上带两个人,压着他跟我离开这里。”
“不久前薛侯之女突然派人拿帖子到荣国公府要人,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先把他转移走再说!”
黑衣人的话,让那监工脸色一变:“不会吧,这姓云的不是调查清楚了么,就是凤陵郡一破山沟里的铁匠...”
“少说废话,大事要紧,万一这家伙跟薛侯有什么牵扯,闹上朝堂牵扯到主上,你们清楚后果!”
见黑衣人如此不留情面,那监工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愤怒。
不过转瞬即逝,监工的脸上又出现了虚假的笑容:“是,是,这件事我们一定不会牵扯到殿下。”
“老五、老七,你们两个把这云傻子抬着跟我...呃,是跟王先生走!”
两名被点名的壮汉过来,架起中年男人,跟在监工和那黑衣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