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钰见场面静了下来,于是对众人说道:“弟兄们,粮食买回来了……”
其余人闻听此言,先后不停的拍手叫好,又把目光投向车上的麻袋,眼中透出炙热神色。
郑钰见此情景,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过现在还不行。
“我明白大伙儿都很饿,可现在不是时候,我等在此生火做饭,四周不断有流民窥视,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闹出乱子!”
见众人没有提出异议,一脸的认同之色,于是又继续讲道:“我等继续向芒砀而去,途中寻个僻静的所在,便可埋锅造饭了。”
众人皆闻言称是,当下推了粮食,迈腿上路,一个个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也难掩他们发自肺腑的喜悦。
手下人脸上难以抑制的喜色与四周灾民满脸麻木呆滞形成了残酷的对比,走在人群中的郑钰内心沉重,实在是看不得这些人的凄惨表情,自己虽然暂时解除了温饱之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内心深知自己无法做到视若无睹,可现实的状况绝对不允许自己心软,内心的痛苦挣扎让郑钰无法面对自己,面对那些饥寒交迫的人。
“爹……爹你咋了,你可不能死啊……”悲惨的呼喊传来,暂时压制住了郑钰挣扎的内心世界。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个人,满脸泥垢,杂乱的头发上满是杂草枯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上尽是窟窿口子,有的地方都成布条了。
那人倒在地上,望着跪在身旁满脸泪水的年轻人,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细不可闻,手臂无力的挣扎着却最终没能抬起来。
很明显,是长时间未曾进食,腹中饥饿,已近虚脱,即将油尽灯枯。
见此情景郑钰忍不住就要上前,脚刚迈出,肩膀却被一只手扒住了。
杨国柱扒住郑钰肩膀,头凑向他耳边轻声说道“别冲动!”
郑钰转头看向杨国柱,只见他又冲自己摇了摇头,心中明白他的意思,这种事情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自己救得过来吗?
这天杀的世道固然可恨,可自己除了被动接受之外又能如何,面对那些灾民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眼下的现状是不能也没有能力救他们。
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生在这个世道更能凸显人的私心。面对现实,也只能视若无睹,置若罔闻了!
唉!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做起来真是太难了!
面对眼前的惨像,郑钰只得狠下心来收回目光,对手下众人一挥手,向前方走去。
走了两个时辰左右,郑钰见前方左侧不远处出现了一片房屋,想来是个村落,自己这一群人自从早上吃了点东西以来,到现在水米未进,一路走来身体已近极限,再走下去非垮了不可,于是便决定到村中歇歇脚,顺便吃些食物。
心中计较已定,脚下也不停留,带着众人便走了过去。
进到村中见枯枝杂草遍地,也听不到鸡鸣犬吠的声音,整个村子毫无生气,空无一人,想来都逃难去了。
“如此甚好!村中无人,我等便可在此生火做饭,再歇息一番,绝不会有人前来打搅!”杨国柱开口对郑钰说道。
郑钰闻言点了点头,把手指向前方的一处院落,说道:“这处院子还不甚破旧,大小也容的下我等,此时离天黑不早不晚,但今日如何也赶不到芒砀山,今日且住脚,在此生火煮饭歇息一夜,明日再行!”众人闻言称是,当下便一齐进了院子!
为了填饱空空如也肚腹,来到院中的众人也不顾劳累跋涉,强打起精神来清理房屋,生火做饭,忙的不亦乐乎。
郑钰带几个人进入正房堂屋中清理,以便天黑之时在此睡觉歇息,并让金魁领几个人挨家挨户查看水井打些水来。方才进得院中才发现此处水井早已枯了,没水如何煮饭!
金魁从车上取了自演集街市上买来的水桶水囊,带人出了门!
正房堂屋中郑钰正在右侧里间中收拾清理,忽的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大……大当家!!!这儿有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