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究竟是何人?!
还是说, 这世间女子,原本就这么豁得出去又如此聪明的吗?
再联想到自己,苦读多年,功名未成不说,诗书也比不过惜月。如今看来,连脑子也比不上这女子了!
这一认知弥漫在众人心底,不知不觉中,大家看待女子的眼神都又不一样了。
……
再想想湖底的同窗——
唉!
生死是多么恐怖?!
他们只是看着人慢慢死去,就已经提不起反抗的勇气了。那这些姑娘们呢?
她们当初又经历了什么?
众人便又将眼神看向祝源炳:“你……当初因何要卖你妹妹才能凑够束脩呢?咱们赤霞州不是每季度稚童大考,前百名都免费吗?”
这么一想,大伙又都表露出不可思议来:“莫非……莫非你连大考前百名都进不去吗?”
他们赤霞州,每季度同学龄考试,最多也才有一百二十余人啊!
这文化普及率,还是因此处文风鼎盛才有的!
祝源炳感受到众人的神色,不由冷笑一声:
“诸位还是先别光说我了。之前在台上附和圣人辱骂女子时,你们也没少说话。”
所谓狗咬狗一嘴毛,不外如是。
“我是卖了妹妹没错,可你们家中父母姊妹吃糠咽菜的供养尔等,莫非就又比我高尚许多?”
这句话便戳中了大多数人的痛脚,一时间众人除了满怀对女子的畏惧之外,竟又一次陷入了内讧之中。
……
白鹭心满意足的瞧着,着重记下几个人来,准备多花钱重点描述。
这会儿她将惜月手中的长竹蒿接起,斜刺着探进水里用力一挑!
只听“啪嗒”一声,便将一人甩在岸边。
这个震动似乎是叫他苏醒过来,对方狼狈的翻转身子,拼命的呛咳着。仿佛要将黑心的烂肚肠都吐个一干二净。
而看着慢慢走近的白麓,他毫不犹豫的挣扎着跪趴在地上,拼命磕头: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我贪生怕死,我苟且偷生,我不知廉耻!我只想活下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只想活下来……”
正在吵闹的书生们也都沉默了。
是啊,他们的皮囊,他们的满腹才华,都要活着才能拥有。
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也是要命的。
再想起之前二位圣人直接当堂责问惜月为何不一头撞死了事的情况,所有人都心虚的不敢吭声了。
……
惜月感受到众人眼神的躲闪,这会儿和众姐妹们相视一笑,不知为何,眼圈竟也红了。
但她仍旧将脊背挺直,神态也是越发高昂——能叫这些畜生心肠的人们低头反省,她纵是死了也无憾。
而白麓却又挥了挥手中的枝条。
那呼啸的破空声响起,便又叫人心中一紧。
“怎么?”她微笑起来:“热闹也看过了,同窗死而复生,正适合绕着莲苑奔跑两圈庆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