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融重新握剑剑指汤昭,再度回归了气定神闲。
汤昭站在空中,冲过来飞过去的两道轨迹依旧未散,如绸缎一般在空中环绕,就好像喷气飞机飞过之后留下的几道拉烟。
刚刚一战,虽然归融勉强躲过,成了不胜不败之局,但毕竟是汤昭的招数逼得他狼狈不堪,此时汤昭的声势更胜,光华缠绕,风姿翩然,仿佛谪仙。
然归融的脸上却浮起了冷笑,睥睨着汤昭,突然手指着他,放声大笑:“哈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去斗那老虎,而不理会你吗?”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我,你不敢伤我!就算我把后背要害露出给你,你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因为你害怕了!”
“刚刚斗剑的时候,你发现我引诱你进攻,因此你猜测我的剑术和反击有关。你便不敢主动进攻,生怕你击中了我,反而要了自己的命。于是你不敢进攻,不敢伤人,不敢出招,只敢弄个小猫来偷袭。即使偷袭时看到了我的致命破绽,你还是不敢进攻,就好像裹住了脚停在那里,任由机会熘走。”
他越发笑的放肆,道:“你输了,你已经输了!现在你什么也不敢,畏首畏尾,疑神疑鬼,已经是个废物,你不可能赢了!哈哈,即使我这么骂你,你还是会怀疑我是不是在激你,还是在引诱你进攻,因此你依旧不敢动手!你只能一动不动,窝窝囊囊被我骂,废物,懦夫,胆小鬼!你拿的什么剑,做得什么剑客?连拿锄头锄地也不配!”
“你既然不敢动,就乖乖站着,等死吧!”
汤昭平静的看着他,道:“空城计?”
归融稍微皱眉,汤昭道:“你读书不多,不懂这个典故。我解释一下,就是前代的智者诸葛孔明在逆境时打开城门,虚张声势,反而让敌人以为有埋伏不战自退。看来你是故意中门大开,露出致命破绽,令人不敢趁虚而入。这是个很好的攻心之计。”
其实这个典故是陈总家乡的故事,归融不管读书多不多他都不会知道。然而归融确实是读书不多,不能分辨这故事来路,还真以为汤昭在掉书袋,只觉得此人措大嘴脸可恶至极,哪怕他夸赞自己用计高明也不觉得受用。
汤昭若有所思道:“然而即使是诸葛武侯,也是因为失街亭陷入了绝路,才行此大胆计策,为了绝地求生。这么说刚刚你确实陷入了绝境了?我那一剑刺过去,你真的会死?”
归融眉毛拧起。汤昭突然笑出声来,道:“不会吧?不会吧?我还没动手,你就陷入绝境了?这就黔驴技穷了?哦,所谓黔驴技穷,就算是驴遇到老虎它还会尥蹶子,它也能装个一时三刻,你一剑不发就技穷了?这不是比驴还不如吗?”
归融大怒,他越发觉得此人嘴脸极可恶,勐然间又想起了刚刚此人一上来对着自己大发怜悯时的表情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尤其是这个人不但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而且他明确知道自己讨厌的点在哪里,并且在那个点上反复蹦跶。比如仗着他运气好读过几天书就时时刻刻拽文,用看失学儿童的眼神看自己,并扯些乱七八糟的典故以提醒自己是个文盲。
恶心,太恶心了!
一定要毁了了他!毁灭他,把他挫骨扬灰,一点儿骨灰都不能存在!
汤昭道:“当然咯,我猜你不至于此,怎么说身为一个剑侠也得有三板斧。你扮猪吃老虎扮到如此之猪,还是一心要骗我出手,且一定要我给你致命打击,想来还是憋了一个极大的剑法,要给我一波带走?好吧,如此执着叫人动容。那我就——成全你!”
他陡然圆睁双眼,剑往前指,神色凝重中带着昂扬:
“剑法——流金铄石!”
一声虎啸在天空中响起。
如果说之前小老虎的咆孝多少有点像乳虎初啸,这一声啸声则超过了百兽之王的啸山,甚至超过龙吟!
这是自然的声音。
一声声啸声停在耳中,好像听到了燃烧的声音,听到了暴晒的声音,听到了土地在骄阳下开裂,听到的石头被融化成岩浆……
那是太阳照耀下大地的声音,灼热的大地化为勐虎,抬头对太阳发出的咆孝!
同时,酷热之气从下而上蒸腾开来!
在数十丈下的看台上,众人只觉得一阵暴热,登时汗如雨下。一些剑客还罢,不是剑客的若无旁边剑客用剑元遮蔽,登时觉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甚至要昏过去。
要知道热气比空气轻,天空的热气都是往上走得,即使是对流也没这么快,下方不过是受到些许热辐射而已。但就算如此,地面已然霎时间变成不是人呆的地方,那被剑法笼罩的高空,又是怎么个热法?
怕是那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不遑多让啊。
“到底是剑法啊,不是剑术。那剑侠的本领,本该有这样的威力的。”
江神逸虽然经过锻炼,但还没完全蜕变,只觉得眼前发黑,腿脚发软,突然被人一拉,热气顿消。
原来金乌看其中几位不是剑客的同伴实在忍受不住,将他们拉到自己身后,张开无形的羽翼庇护,登时把滚滚热气隔离在外头。
江神逸感激金乌援护,冲着金乌一礼,又关心头顶局势,再抬头看时,只见天上已经风云变化,虽然是清明的,仍觉得眼前发花,失声道:“老虎!全是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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