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在父皇驾崩后一个月积郁成疾也薨逝了,她临走前病得糊里糊涂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长乐”此生能与“无忧”相伴,足矣!”
小的时候不懂事,以为母后是身体不好,才早早地便去了。再长大些,懵懵懂懂晓得些世情,便开始怨怪母后的狠心,为了追随父皇而去,情愿抛下我和景儿在这世间孤苦无依。
还好有漓钺,这些年他为我和景儿遮风挡雨,虽不至于让我们无忧无虑,但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再后来到现在,我对父皇和母后只剩下怀念。
我轻轻触摸着这承载着母后全部心念的长乐琴,闭了眼在心里默问它:“长乐啊,请你告诉我,全身心地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需要怎样的勇气?母后她是怎样做到毫无怨尤的?”
长乐陷入沉思,我温柔小意地拨弄着它的琴弦只为助它谱出所想。我听到了长乐时而沉吟、时而高亢、时而婉转、时而悠扬的爱恋之音。
“淡淡烟雨淡淡愁,淡淡明月上西楼;
淡淡流水溪中过,淡淡鱼儿水中游;
淡淡清香香盈袖,淡淡蝴蝶落绣球。”
长乐想说什么?母后便是这般淡淡地过活的吗?缠绵悱恻的情意最终仍是抵不过时间的洗礼趋于平淡了吗?
这乐曲中途滞涩隐有戛然而止之势,我虽想勉力救上一救,却不知从何下手。正在此时,漓钺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这冰凉的空气中回荡,涤荡了这一室的倾颓之音,如救命的仙药一般续了这乐曲的后半段。
“淡淡胭脂淡淡酒,淡淡酒解淡淡愁;
淡淡愁过淡淡秋,淡淡回首淡淡忧;
淡淡忧来淡淡去,淡淡人生淡淡流。”
一曲终了,只觉心中无波亦无澜,过往所有的哀与伤、悲与痛似乎都随了那时间的洪流渐渐消散了,只余下那淡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