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字?唔,这么大了还不识字吗?”
夫子意外地打量了百里慈一眼。
“唯。”百里慈道,“想学字。”
三人边走边说,进了院子,院子里种着连排的李树。到了待客的地方,三人各自依照礼节坐了下去。
“你有这个志向是好的,可你现在学写字的话可得跟着那些稚童从头学,能接受吗?”
夫子问道。
“慈不觉得和稚童们在一起学习是件丢人的事!毕竟学无长幼,达者为师。只要能学习到本事,又何必在意一些无用的事呢?”
听见此话,夫子觉得大善:“你说得不错,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人非完人,必有缺点,我们要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嘛。你有这样的领悟,倒是可以做我的弟子了,嗯……”
夫子手捏胡须,却是在思虑着什么。
百里慈有些揪心的看着夫子,又看了眼旁边的公孙露。
好家伙,这女人又在低头看书?
真是人间痴女!
他琢磨不透夫子什么意思,但现在还是静住气的好,或许也是考验。
就在此时,一个布衣男人拎着两桶水回来,只听水缸里汩汩声响起。
夫子总算是有了反应,道:“陆遥,你过来。”
男人正在朝水缸里倒水,只倒完了一桶,地上还放着一桶。
他没有听夫子的话立即过去,而是将第二桶水也倒完,将木桶归于原位后才过去。
夫子笑道:“人生骤乎几十载,不改初心者少矣。古人都说‘靡不有初,鲜可有终’,我看呐,我的弟子就有个能有始有终的人。”
名唤陆遥的男人道:“遥何足此夸?夫子的弟子中比遥要优秀的比比皆是。遥不过是一个能做小事并持之以恒的人,不算多么的优秀。”
听见夫子的评价,百里慈惊讶的看向男人。
见此人虽然贫穷,一身气质却是超然脱俗,得到如此夸奖也不见其沾沾自喜,反而表现的异常谦虚知礼,叫人不由心生好感。
没想到夫子随手叫住的一个弟子,都如此的出色。
百里慈的求学之心不由水涨船高。
夫子道:“事上哪有那么多大事可让人去做?又有多少人真正做成了所谓的大事?心智不坚者往往半途而废,到最后一事无成,何其可悲?你有此自知之明,不枉我的教导。但你呀,还需要成长,不要总是妄自菲薄!”
“弟子明白!”陆遥谦虚的道。
夫子道:“我有一个弟子需要你代为教授,你可愿意?”
陆遥闻言,吃惊的看着夫子,又怀疑的看向拿着十条腊肉的百里慈,原本淡然自若的表情立马变得有些滑稽可笑。
“遥……遥哪有这样的能力。”他慌乱的道。
百里慈感激的看向夫子,这却是夫子在照顾自己了!
一对一的教导肯定要比和一群稚童一起学习要好。
百里慈笑着走到陆遥的身旁,毕恭毕敬的一拜:
“师父受弟子一拜。”
陆遥哪敢受此一拜,连忙也拜向百里慈:
“我何德何能做你的师父?我只是夫子身边一位无名之辈罢了,实在是才疏学浅啊!”
“这话不可如此说,夫子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不会写字,你会,那你就是我的老师啊!”
夫子看着这一幕也是忍俊不禁。
默默看书的公孙露忍不住了,抬眼道:
“你们两个男人怎么如此扭捏,遥师兄,你就别推辞了,教人读书写字而已,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事!”
“遥,不可妄自菲薄!”
“师父,不可妄自菲薄!”
“哎呀!”陆遥急得满头大汗,一张脸比哭还要难看,最后只好道:“我教你就是了,但师父这称呼万万不可称呼,就同露师妹一样叫我遥师兄就可。”
“好!”百里慈笑的异常开心。
看着这一幕,公孙露又将笔变了出来,在竹简上默默画着什么。
夫子不经意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