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偌大的扬州城里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进进出出的动向无外乎就是看王氏又带人去了哪儿抓王大夫。哪位姑娘又打上门去。
说来也怪,王大夫个头不高,略显瘦小,丢进人堆里,来回看好几眼都找不着人。按理说这样一个人还是平庸才是。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花边新闻不断,姑娘们争着抢着往上扑。
据说啊,王大夫以前是全科大夫,就是他那行走式的春药释放,被他医治过的人家,姑娘们都对他芳心暗许,搞的满城鸡飞狗跳的。
后来坏了名声,没人敢请他出诊,这才承了老王家的衣钵,专看骨病。
今儿个不同。元宵节,大家都忙着做花灯看花灯去了,哪有空管闲事。
再者,过年过节的,就是街上碰到王大夫就不敢打招呼。跟大夫打招呼干嘛?大夫通常跟什么连在一起。毛病啊。
跟大夫打招呼是要把病疾招进来吗。哪又得罪不得,那装作没看见总行吧。
王氏就是料准了这点。早早就派人抬了软轿进来。
家丁丫鬟都换上了新衣。拥簇着着同样新衣的,更加华丽的陆离。
浅粉色的褂子称的陆离惨白的脸色白里透红,娇艳难遮。
这真是佛要衣装人要衣啊,王氏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来,揣个手炉,暖和。”王氏笑呵呵的往街头走去。王大夫跟着软轿后边,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不寻常,太不寻常了。陆离总觉得自己进了什么狼窝。
瞧着王氏一副讨好的模样,再看王大夫一副万事足的样子。
陆离很后悔,自己怎么就抽疯了般喊了声干娘呢。
一定是当时气氛太迷人,一定是当时抽筋了,说不定就是当时老王下药了。
对,就是老王下药了,她才做出这么抽疯的事。
瞅瞅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这铁定就是计划好了的。不然这早早就备好了的新衣服算怎么回事。她可不觉得王氏会这么大方,人手一件假日礼。
陆离出了门换了马车。
今日个元宵节,打哪儿哪儿都是赏灯的人,人都过不去,那还能指望抬轿子。
还是马车好,哪个走路的不怕车,不用马夫扯着嗓子喊,人行就能自己让出一条道来。
几个丫头扶着陆离上了车。厚厚的毛毡铺满了一层。陆离摸摸,几年的宫闱生活让她的手越发灵敏,啧啧,王氏这回是下了血本了,上好的狼毛毡都拿出来给她垫屁股了。触感软软的,暖暖的,丝毫察觉不出来这是马车底。
陆离故意拖着不便的腿在毡子上扭动了几下。原本整洁的毛毡顿时变得凌乱。
这下看你破不破功。陆离对着王氏的笑脸想。
王氏看到陆离的小动作,笑的更加开心。“我们家姑娘还小呢,来,干娘陪你。”
说着就往车上走来。坐着陆离身边,不时的给陆离掩掩被角,更多的是朝陆离傻笑。
笑的陆离一阵渗人,这还是当年那个拿着把扫揪追着她满院子鸡飞狗跳的王家婆子吗。
陆离觉得她应该透透气,两个人的车厢太压抑里。
随手伸开左边的车帘,璀璨的灯光涌了进来,同时喧哗声四起,更让陆离吃惊的是,老王那张近在咫尺,放大的笑脸。
“乖女儿,什么事?”
陆离赶紧放下帘子,隔绝一切,也隔绝老王那张花猴子似的脸。
陆离的动作引得王氏一阵笑声。
现在在她眼里,陆离怎么着都好,做什么都是对的。哪里看得出她当初声声喊她小叫花子的声影。
正是应了那句话,别人家的孩子臭,自己家的孩子香。
王氏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只觉得啊,这人一变成自己的女儿,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