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惹的小丫头咯咯乱笑。
公子宴环顾四周,破落漏风的小院子,矮矮的屋檐几乎被大雪压垮了一般,一扇摇摇欲坠的门。若有如无的药味儿。
他抬脚跨入的时候,两个还正从瓮头里掏出雪来吃,咯咯的笑着。
妇人看着突如其来的人,站着搓着手,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料是不知来人,看这周身做派也是跟她这破落小家及其不符的。
她有点紧张,顺着来人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越发的紧张,难不成是自己孩子犯了什么错不成。
五丫笑呵呵的上前,拉着公子宴的衣袖,“哥哥来了。”
由着他之前挣脱过她的手,小丫头就一直记着呢,谁说孩子不会看眼色。
“这是……”妇人疑惑道,看着自己的儿子。
男孩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妇人听懂了。
应该是自家儿子贪玩,忘了妹妹,是人家公子帮了一把。
她面色窘迫,邀请人家来做客,却拿不出可以招待的东西。
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铺在发黑的凳子上,“公子请坐。”
阿罗看着那凳子,面色不悦。公子未发话,他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公子宴回礼谢道,并未坐下,看着桶子里堆的高高的雪,走到跟前问道,“这雪是做什么。”
宋家娘子哪里见过这么有礼的人,心里想着该如同戏台上演的的那些人一样回礼还是怎样,又觉得不妥,半低着头道,“可不敢,可不敢。”
她上前将雪平铺开来,倒了些貌似盐的东西,一边搅拌,一边道。
“公子可能不知。这是立春雪。珍贵着呢。我们这些人啊,冬日里长了冻疮,天气热起来,冻疮就越发的奇痒无比,有些耐不住,将手脚剁了的也不在少数。这挑了干净的雪,将它用矿盐腌起起来,等开春了,舀着出来,加点生姜,使劲搓患处,这冻疮啊,就好的快。”
公子宴一边听,一边点头,这腌雪还真的没听过。
“竟有这神奇功效?”
“可不是,我家男人啊。”说到这宋家娘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冬日里长了冻疮,身上肉没一块好的,命都差点没了,全靠这点雪水,才使得他还能躺床上喘口热气。”
公子宴朝里间望去,果真见里边传来呼吸声。
“既然这么有效,大嫂为何不早点用呢。”
“哎,这都是命啊。往年里长冻疮坏死的也不是没有,起初没在意,哪知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竟然把腿脚给烂没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请不起大夫啊。后来眼看进气多,出气少了,我才卖了家里值钱的家当,试试看的去求了大夫。总不能看着他走不是。人家大夫来看了说这腿是保不住,命倒是可以救。看着我家穷,分文不取,还教了我这么一个法子。”
宋家娘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公子宴也不知怎么安慰人,干脆由着她哭。
说道最后,她又笑了,擦干泪,“自打那以后啊,我们这附近的人都用这个法子,再也没有烂手烂脚的。”
公子宴点点头,正要说话,屋外传来说话声。
“真是见鬼,立春了还下这么大的雪。”王氏收起油纸伞,靠在门栏上,抖落自己身上飘落的雪花。
江南极少下雪,立春下雪更是少见。
“王夫人。”宋家嫂子迎了出去。
“王夫人好。”两个孩子欢欢喜喜的叫道。显然是常客,一点都不见外。
“好好。”王氏说着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见站在一旁的阿罗,随后瞟到里边的公子宴,吃惊的嘴巴长得大大的。
“公、公子。”王氏叫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