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孩儿知道您念旧。待一切大定,您接她来颐养天年也是一样的。”三皇子道。“现在咱们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眼看父皇一日不如一日,正是到了紧要关头。佛子一介女流,但是道哥儿身后可是长公主和威武侯府,现在整个扬州都被他收买了,咱们日子更加难过了。”
“不,不会的。你父皇不会这样的。”淑妃慌乱摇着头说道。“你好歹也是他亲儿子。”
“母亲,自古过继的儿子还少吗?更何况不管是我还是道哥儿还是佛子,在太后眼里,一样都是她的子孙后代,只要大赵能在她手里传承下去,只要她不是千古罪人,她是不会在意是孙子还是外孙继位的。”
淑妃傻傻愣愣的,嘴里嚷囔着,“是啊,是啊,她杀光了先帝的子嗣,若是皇位不是出在她这一脉,她会被多少人耻笑。”
“母亲,做大事面前容不得儿女情长,这是你教我的。当断即断。”三皇子道。
“可是……”淑妃犹豫道。
“咱们在宫外给她买个小庄子,把她送出宫去,待一切尘埃落定,咱们再接她回来。”三皇子问道。
淑妃迟迟不肯点头。
“你们把陆离带走,我随后就派人过来传话,都被林嬷嬷拦住了。杜鹃是谁的人你们还不懂吗?”三皇子道。
淑妃听得一惊,她,怎么敢拦人。
她本是太后表兄的庶女,一个期期艾艾,小透明的人。
生母早逝,亲爹不疼,嫡母不待见,姐姐妹妹欺负她,过得跟下人无异,就是不见天日的小庶女。
是林嬷嬷。她的乳母,护着她,不离不弃,有什么吃的都紧着她。冬日里没有足够的碳火,房里阴冷,她十个脚指头生了冻疮,冷不得,热不得,夜里奇痒难耐,她将她的脚放进自己的心窝处,一下一下的揉,夜里就是自个睡着了,揉脚的手也不曾停下。一点一点将她从小捂到成人。
她以为她会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到嫡母随便指一门亲事给她。她一遍遍的拉着嬷嬷的手说,等我嫁人了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她在园子里被皇上无意看中。
那时的皇上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即使是这样,她也心甘情愿,欢喜雀跃的进了王府。
对她而言,只要能离开那个地狱一般的家,哪里都是天堂。虽然她很快就失宠,府里不断有新进出,但她靠着跟太后的这层关系,也顽强的活下来。
她想啊,就算是生母,也不见得能这般跟林嬷嬷一般不离不弃了吧。她有贪财的毛病,淑妃觉得自己能忍,若不是穷怕了,谁不愿意高高在上的活着。
但是现在,她妨碍到自己儿子了。她该怎么办。
“等我们稳定下来就接她回来?”她似想得到肯定一般低囔。
“等一切都稳定下来,我们就接她到宫里颐养天年,我把她当外祖母般孝敬。只是眼下,晏几道掺和进来,也不知是冲着我来的,还是真的看上那个丫头了。”他说罢,自己都摇头笑了。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天家。
从晏几道按着宫里的长幼排序以后,从他是名震大赵的公子宴以后,从自己痴傻以后,他就知道,他们之前回不去了。
他再也不是他的三哥,他再也不是道哥儿。
最是无情帝王家,就算是晏几道真的看上了那个丫头,那晏家能接受一个出生青楼的儿媳妇?不可能的。
“三儿,对不起,为娘只是看那丫头跟虞长使走的近……没想到公子宴真的会来。”淑妃说罢,双手掩面而哭,哪还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一辈子俯首做小,不就是为了护着儿子嘛,哪里料到有朝一日会给儿子带来麻烦。
“晏几道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而已,他盯着我临仙宫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必在意。”三皇子道。“林嬷嬷对陆离敌对很深,这丫头暂时不能动。”
淑妃闻言,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