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氏早就在刚才听见外面动静的时候,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慌慌张张的还不忘伸手撩了头发。
这时候她屈膝在院子门口,四阿哥见了便是一怔,想不到人还没走。
见主子爷径直往里走去了,也并没有开口赶自己走——春氏厚着脸皮,又大着胆子就跟了上去。
苏培盛倒是想将她差开——但是看着四阿哥的神情,心里又动了动。
春姑娘毕竟是入了贝勒府的侍妾,更何况这一次又是跟着出来的。
她想伺候主子爷,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再说了,主子爷这会儿心里正忧闷呢,要是春姑娘能过来伺候,哪怕是端茶倒水侍个膳什的么,对他们奴才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春氏跟着到了正屋门口,终于踌躇着不太敢进去了——虽然只是站在门口,但是由于屋子里灯火通明,倒也能将情形观察的一清二楚。
屋子东边是一张花梨木案桌——案上右手位置放着笔墨纸砚,左手边是一叠高高的公文。
公文堆得歪歪斜斜的。
从桌案再往旁边——就是靠窗的卧榻了。
这里毕竟不是正经睡觉的地方——这一张小榻也只是供读书读累了,暂时休息而用。
春氏收回了眼神,绞着手里的帕子,眼神向四阿哥那边飞了一眼。
四阿哥已经在桌案后坐下来了。
春氏听他对着奴才们吩咐了几句,居然提到了刚才的碧粳菜粥。
意思是拿过来当夜宵用一用。
春氏大喜过望——这一下也不犹豫了,鼓足了勇气,便是一屈膝,干巴巴地道:“婢妾伺候四爷吧?”
四阿哥没有说话,旁边桌边站着的奴才也只是垂手静立,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春氏在说什么。
气氛十分尴尬。
春氏硬着头皮,正想把话再说一遍,就看四阿哥抬了抬手。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一侧身,就往旁边把路给让开了。
春氏终于踏上了屋子里软绵绵的地毯。
苏培盛也把自己的位置给让开了。
接过了勺子,春氏一边手指微微颤抖着盛粥,一边心里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最好还是解释清楚呢。
等到双手将粥碗给献上去了,春氏往地上一蹲。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望着四阿哥:“四爷,上一次是婢妾鲁直了,惹了四爷不悦,婢妾为此……终日不安……”
四阿哥手里握着筷子,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看她瑟缩着肩膀,姿态格外低。
再加上冬夜里也这么等了半天,一张脸冻得有些发白,人看着就楚楚可怜的。
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子。
他摆了摆手:“起来好好伺候吧。”
苏培盛赶紧就过来伸手虚扶了一下,见春氏还有些怔忪,又对着春氏露了个笑脸:“春姑娘,赶紧起吧?”
春氏站起来,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毕竟是来对了。
人嘛——没有机会,就要自己创造机会。
四阿哥想到大格格,心里难受,心意便也比平时柔软了三分,见春氏站在旁边,跟跟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他忽然就想到了:人皆有父母,这小姑娘毕竟也是爹娘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