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何我说……对比死去的牛御史,活下来的你路会更难。”
纪京辞眉头紧皱:“今日你用了这样的手段,使三皇子受罚,妖道被处死,是达到了目的,可纸能包不住火吗?你真的做到了密不透风吗?把柄被人握在手中,当时发作还好,若你已成读书人楷模,深受朝中清流清流之臣的信赖,再穿出你借相国寺警石陷害皇子之事,云初……这本就是礼乐崩坏的世道,还有谁会再信风骨二字?”
牛御史也好,纪京辞也好……
他们要正的,是读书人和朝臣的风骨,世道的风气。
可谢云初深觉自己承担不起。
“阿辞,我敬佩你和牛御史这样的人,可我不是这样的,我心很小……顾不上世道,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情,我只想护住我身边的人。”谢云初望着纪京辞,拳头紧紧攥着,“对不住,我让你……和牛御史失望了。”
纪京辞朝谢云初靠近一步:“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只是,谢云初理解错了纪京辞的意思。
纪京辞视线朝远处看了眼,垂眸在谢云初耳边低声道:“我并不是说此次相国寺警石之事不该做,只是此事不该你来做!我这个不涉朝堂之人,完全可以替你去做,你……不能以身涉险。”
谢云初瞳仁一颤,她睁大了眼看向纪京辞幽邃深黑的眸。
纪京辞……说的是真话!
且这样的话,说得毫无波澜,如同饮水一般轻描淡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纪京辞在谢云初的心中都是皓月君子,人人称颂的大儒,是一个但凡接触过,便无人不称赞,完美无暇到最接近圣人之人。
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人一直在谢云初的心中,所以她才会觉着用了手段,逼迫皇帝处罚三皇子,杀了妖道,在纪京辞眼中……她有违君子之道,她一定错了。
“可你是君子……”谢云初语声哽咽。
纪京辞抬手攥住谢云初肩膀,缓声道:“牛御史也好,纪京辞也好、其他人都好……既有改变世道风气之心,怎么会只让你一人独行,只在一旁对你指指点点?云初……我是你的丈夫,你既然已知我心意,就当明白,此生……生死祸福,我都当与你同行。”
谢云初酸胀眼眶中藏着的热泪终于忍不住。
“以后,凡事与我商量,可否?”纪京辞低声问她。
她咬着下唇,点头。
马车之上,谢云初将皇帝那日狱中见她,与她说的那番话说与纪京辞听。
“皇帝演了这么一出戏,不过是想要借住士族的力量,来除去萧临武。但……对大邺来说,皇帝这步棋是对的。”谢云初缓声同纪京辞说着,拎起茶壶为纪京辞斟茶,“萧临武拥兵自重,占据西北之地,以同北魏对抗为由,屯兵要地又要粮饷,这些年……如同银川一带的土皇帝!”
如今皇帝在位,三皇子也还未被立为储君,萧临武还等着三皇子继承大统,暂时没有什么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