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永安宫内。
天符帝这几日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比前段时间要好多了。
但这种变化并没有让他感到高兴,反而令他的心情越发变得沉重。
因为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他的时日已然不多。
“唉……”
天符帝长叹一声,他睁开眼睛,望向摆在自己龙桉上的那一封诏书。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但好在大周还后继有人,皇权也能平稳过渡。
只是……
“乾儿跟坤儿怎么还没来?”
天符帝皱起了眉头,现在的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就在天符帝想喊来刘通派人前去催促一下的时候,刘通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入了永安宫,神色无比惊慌。
“陛、陛下!陛下——!”
刘通一边跑一边喊道,脚下一个没注意,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但是刘通顾不得满脸鲜血,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天符帝的身旁。
就在天符帝想要询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名名手持劲弩、全副武装的甲士冲入了永安宫,占据了各个位置。
天符帝见此神色登时大怒,呵斥道:“你们是哪一营的!朕没有传召,你们怎敢擅闯永安宫!”
“你们难道想要造反吗!”
他从没有下达命令传召士兵入宫,而且眼前这群甲士也不是北衙禁军。
“父皇息怒,儿臣是前来护驾的。”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天符帝看向宫门,于是接下来便见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二皇子满身鲜血,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入了宫中,一直来到了他面前。
随后二皇子在他面前跪下,并将人头双手捧到他面前,平静开口:“皇兄意图谋反、行刺父皇,现已被儿臣诛杀!”
天符帝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他望着自己面前散发着冲天血气的人头,还有那张死不瞑目的熟悉面孔。
脑海里一片空白。
天符帝双目失神、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碰了碰面前的人头。
“乾、乾儿!
”
在碰到人头的那一瞬间,天符帝惊恐万状地尖叫出声,整个人连连后退。
直到撞在龙桉上面,退无可退。
这位一辈子都没畏惧过任何人、生性冷血的皇帝,第一次如此失态!
天符帝只觉得两眼发黑,他捂住心口、强自镇定,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杀了……你大哥?!”
二皇子深深低着头,重复道:“皇兄意图谋反,行刺父皇,现已伏诛!”
“朕杀了你这个畜生!
!”
天符帝再也难以克制住心中的暴怒,一把夺过二皇子手里的剑便斩了下去!
“住手!”
二皇子勐地大喝道。
天符帝的剑顿时停在了二皇子的脖子之前;同时那一张张对着天符帝、蓄势待发的劲弩也终究没有扣动扳机。
假若天符帝真的要斩下去。
这些甲士会毫不犹豫地放箭!
今日跟随二皇子发动宫变,那就已经是死罪;他们唯一的路就是宫变成功!
一但失败,那便是株连九族!
天符帝环视四周,怒极反笑:“好!好!好!当真是一群忠心不二之臣!”
“朕当真是小觑了你!”
“你不是要宫变造反吗?那不如便直接将朕也给杀了!你在怕什么!”
“你杀了你大哥,难道还怕再多一个朕吗!你的决心难道仅仅如此吗!
”
天符帝望着二皇子,开口讥讽道。
二皇子抬头望向天符帝,脸色古井不波,面无表情道:“为帝者当无情,这是父皇教给儿臣的道理。”
“大哥要与儿臣争位,父皇心属大哥,儿臣不愿甘居人下,除了宫变,再无其他路可走。”
“请父皇下令,传位于儿臣!”
二皇子的目光不闪不必,和天符帝的目光撞在一起,狠得就像是一头独狼。
“大位??”
天符帝嗤笑一声,随后缓缓收敛笑容,从二皇子手里接过大皇子头颅,转身拿起龙桉上的诏书扔在二皇子的头上。
“你想要,便拿去吧。”
天符帝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二皇子微微一怔,然后他捡起诏书直接打开看了起来,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
“这不可能!”
二皇子宛如见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失声开口道。
因为在这封诏书里面。
赫然写着传位于武坤!
天符帝根本懒得去看二皇子一眼,他不顾血污,用自己的龙袍仔细地擦拭着大皇子脸上的血迹,同时冰冷开口。
“你大哥心怀仁善,传位于他,便只能做个守成之君,进取不足。”
“但在这个大争之世里,做守成之君,不去竞争,便只能被淘汰!”
“武坤,你做的很好,你的争是对的,你杀了你大哥也是对的,你的心比朕想象的还要更加狠。”
“但只有你这样的狠,才战胜我大周的敌人,才能让我大周越发强盛!”
“你做的一切都让朕很满意。”
“但朕也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厌恶你,看见你一眼,便觉得恶心。”
“带上印玺,给朕滚出永安宫!”
天符帝抱起头颅,看都不看失魂落魄的二皇子一眼,转身返回寝宫。
背影越发句偻且虚弱。
此时此刻二皇子的脸色无比苍白,他看着手里的诏书,双目失神。
这时一名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龙桉上的虎符还有天子印玺,捧到二皇子身前,躬身道:“请殿下持印!”
“请殿下持印!”
大殿内的所有甲士全部单膝跪地,拥护他们的新皇诞生!
二皇子踉跄着起身,从侍卫手中接过两份权柄,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宫。
父子两人,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