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头下,不似黄河凶涌,但更为宽阔幽深,长不知多少里,不见尽头,到处舟辑,船只如梭。
江面上水雾朦胧,一道黑气,冲霄而起,刘樵连忙顿住身形,朝下看道“有妖气”
便见着一条鼋龙,四五丈长,正隐在江底,吞吐一丸青珠,散发阵阵光气。
那青珠吐出一次,江面上便涌起浪头,有数丈之高,似漩涡搅动水波。
那江面上正有许多舟船经过,一些倒霉的,正行在江中,便直接被打入水中,须臾整船人畜沉江。
余下隔得远的小舟,楼船也不敢走了,船上渔夫,客商纷纷叩首跪拜,一边朝江里扔些家畜,如鸡鸭,羊猪之类。
那些牲畜扔到漩涡之中,旋即被水浪一卷,便入那鼋龙肚中。
那些凡人看不见水底,刘樵却瞧得清晰,不由暗道“有意思,那个青珠貌似是个宝物”
那个鼋龙无甚法力,妖气虽则冲霄,但据刘樵观察,最多不过有个百十年法力,之所以能搅动长江,全凭腹中宝珠之力。
那珠光气氤氲,不知是个什么物件,但绝不是妖丹、龙珠之类。
不得正宗仙法的妖精,一般仅凭自悟,那怕千百年,也炼不出这般气象,纯纯仙气的宝珠。
刘樵一直隐在半空观察,半晌之后,江上风静雨停,水面恢复平静。
却是那鼋龙吃得饱了,便缓缓沉下江底,搅得江底泥沙浑浊,眨眼再不见踪迹。
刘樵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出手,一直看着那鼋龙消失江中,心下沉吟片刻,隐迹遁光,悄悄落在其中一方人多的楼船上。
这是个四五丈长,二层的木桨楼船,底下是七八个水手运桨,二楼有十余人,皆乘船的客人。
不过这会儿那些水手都聚在甲板上,朝水里叩拜,一边呼喊“天吴庇佑天吴庇佑!”
余下的外地客人,有的也随这些船夫叩拜,刘樵看的不明所以,问道“天吴可是江中龙王么?”
此言一出,船上人都循声望来,见是个道人打扮的,那几个水手怒目道“你这人外地来的吧,不要乱说!”
这些水手嘴上说着,心下却是疑惑“这人几时上船的,之前好似没有他呀”
但一船人多,一时也不能分辨,祟只能按下疑惑。
刘樵见此,忙道“是外地来的,不知此地神圣,一时说错,勿怪,勿怪。”
“哼”那些船夫水手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见风浪已平,继续操船于江上。
倒是有些乘船的,拉过刘樵,七嘴八舌道“他们操舟的,最敬奉水神,兄台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有个褐衣老者道“天吴是我们南人的图腾,亦是祖神,你这后生是江北来的”
“额是江北来的”刘樵含糊一声,随即道“那为何说龙王,却又触怒大家”
“在这段江上,生灵万物皆有天吴掌管,天吴是吃龙的,所以无蛟,亦无龙”老者捻须道。
刘樵听罢,心下则更是疑惑起来,不是说天吴吃龙么,那刚才看到的鳄鱼是啥还纵容其作怪,收取百姓供奉,香火。
注鳄鱼亦为龙种,又称鼋龙。
心下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显声色,与那老者攀谈。
天吴不是此此刘樵的目标,但亦有关联。
刘樵此来南疆,所要寻找的古尸,便是上古蚩尤帐下,掌管虫豺祭祀的异人。
又称生夷氏,独眼八臂,两肋携风,身高十丈,奔走如飞,能掣拿风雷,刀枪不入,八臂分别操蛇,蝎,蜈蚣等异兽,曾与黄帝大战于逐鹿。
而这天吴氏,亦是八臂怪物,操纵龙喷雾,当时与生夷俱是蚩尤帐下大将,原形都是图腾神灵。
尤其生夷,还是蚩尤八十一兄弟部落的酋长之一。
逐鹿之战后,蚩尤尸首数分,这些帐下神人具都臣伏炎黄,或被分尸镇压。
还有些如生夷,天吴者,便隐于世外,心灰意冷,不再参与人间、天界的争夺,反倒成了庇护一方水土的古神。
刘樵心下疑惑,不动声色问道“江上时常如此发水,不是有天吴庇护么?”
“害,倒不是时常如此,只是近年来如此,或许是天吴不在家”老者摇头叹道。
天吴是吃龙的,有它在,江中无恶蛟作祟,凡有龙种作乱发水,便被天吴收伏,或吞吃,保一方水土清平。
刘樵心下暗道“不是不再家,怕是已不再世了”
神魔异种虽然有无穷伟力,但不一定都是长生不死的,生夷都死已经硬了,天吴是不是寿尽寂灭,也很难说。
若真是入寂了,或许随着后续百姓香火祭拜,还会诞生天吴神,但早已无那般伟力。
不过是香火化成的灵鬼罢了,再不是原先的天吴神魔,而是黎民百姓想象出来的样子。
心下这般想着,刘樵亦喜亦忧,喜得是若真如猜测般,天吴已死,那可就又多一具神魔遗骨。
忧的是这滔滔长江,现在还没张榜封神,即无水神,亦无河伯一类,要是天吴再死了,这些两岸百姓可就难过了。
随便来个鱼精,妖怪,便能占据长江,把两岸百姓当做猪狗一般奴役,索取供奉,血食。
又与老者攀谈半晌,了解了一些凡人可知的传说外,便没有其它收获了,刘樵便又悄悄跳出船外,架水遁走了。
却是已然定下计议,不管这天吴死没死,先去找生夷之尸。
十鸟再林,不如一鸟在手,若回来时有闲暇,倒可探寻一番。
要是天吴没死,一切好说,死了的神魔就是骨头一堆,但活着的神魔,那可是拿日月,缩千山,摩弄乾坤之大能。
若天吴死了,便顺手清理下长江妖氛,如那鼋龙等强取香火血食之类,也是功德一场。
到时候再取天吴遗骨,也算不亏心。
自从诛灭神幽介士,得到奖励之后,刘樵倒是愈发热衷于斩妖伏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