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受不住。
时间每过去一秒,秦御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再这样下去,凝儿的身体难保不会出状况。
雨越下越大。
她还要难过多久?
谢凝也不记得她在墓园待了多久,不记得她说了多少反反复复的话,不记得眼睛掉了多少泪。
从锦城到丽水时,已经是中午。
打出租到高铁站。
下了高铁站又租了车,在乡间小路上开了两个多点。
到这里时,三点二十五分。
一晃眼,又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
远处天际的灰暗吞噬亮色。
灰蒙蒙的归程,谢凝开得很慢。
她浑身湿透。
哭得太久的缘故,鼻子不通畅,只能张着嘴呼吸。
眼睛红红的,脑袋有些昏沉得发懵。
缓慢的在乡间蜿蜒的公路上开了半个多点。
雨刮器哗啦哗啦在眼前工作。
青砖绿瓦的小院,在雨中静静屹立。
越来越近。
透过前车窗玻璃,能看到从院内爬出的蔷薇。
粉嫩的花朵,在雨水中轻轻颤动。
记忆的碎片,疯狂从脑海涌入眼底。
隐隐间,谢凝似乎还能瞧见慈爱儒雅的外公,披着一身自己编织的蓑衣,拎着竹质的鱼篓,穿着黑色的塑料水鞋,一边进门一边呵斥:“下雨了还在院子里疯,感冒又不肯吃药打针,赶紧进屋换衣服。”
将车停在院外,谢凝打开车门。
五岁以后,她跟随外公四海游学。
直到三年前,外公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劝说外公回国。
丽水气候宜人,适宜养病。
可外公到底没能撑过那个烦闷的夏天。
打理好外公的后世,谢凝在这里住了三年。
每天都要去墓园陪外公。
在他的墓碑前自弈,抄写医书,唱两段京剧,弹几曲古调
小院木门上的铜锁,是谢凝半个多月前离开时刚换的,钥匙她一直带在身上。
院里所有的陈设还是外公尚在时的模样。
没有热水器,没有空调,古朴雅致。
红木的衣柜里,有她之前穿过的衣服。
想着总得回来打理,便没有全部带走。
烧了点热水随便擦了身子洗了脸,没什么胃口,脑袋越来越沉,早早便睡了。
秦御的车没有跟得太近。
天色越来越暗,江桓低声提醒:“四爷,看这样,谢小姐今晚大概要住下,这小山村里没有旅店,天不早了,是回镇上,还是?”
“回镇上。”
江桓应了声,没再多话,闷声开车。
秦御此行只带了江桓,他就喜欢江桓这种沉稳话少的性子。
镇上旅店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市里,更比不上京城,但好在足够干净爽利。
秦御洗过澡躺在床上。
一整夜,断断续续的浅眠。
心上总蒙着一层厚厚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