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他不能安生。
还有一年,他忍了。
靠着周六日兼职,勉强能在学校吃上中午饭。
高考前两个月,父亲纡尊降贵的在晚饭后进了他的杂物间,一副要与他促膝长谈的意思。
祁书墨以为父亲会跟他诉苦,道如何不容易,无法平衡他和继母。
那一刻,祁书墨甚至在想,要不要原谅父亲。
母亲早逝,父亲或许有他的难处,他也不容易。
祁书墨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让他放弃高考,南下打工,让他每个月给家里寄三千块钱。
倘若放弃高考,凭他的高中学历,去厂里上班,一个月顶天三四千。
他父亲却要他每个月给家里寄三千块。
那一晚,他和祁勇大吵一架。
从前还能看在血缘关系上,不痛不痒的叫他一声“爸”。那之后,祁书墨再没叫过他。
亲儿子跟他叫板,祁勇差点动了手。
可他也深谙打孩子要趁早的道理。
祁书墨已经长大了,十八岁了,长得比他还高,又没有从小养在身边。万一动手,这小崽子还手,祁勇还未必打得过。
扬起的手又放下。
那之后,过了七八天的消停日子。
祁书墨依旧努力读书,势要考出去。
祁勇没再提让他南下打工,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曾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祁勇居然要带他去体检。
祁书墨留了个心眼,在医院偷听到祁勇和人打电话。
他的父亲,居然要卖掉他的一个肾。
何其可怕?
何其丧心病狂?
祁书墨当场撞破,祁勇破罐子破摔:“我生你一场,要你一个肾不过分吧?你既然不愿意南下打工,不愿意给家里减轻负担,那你就一次性把生育之恩还了。人有两个肾,没了一个死不了。只要你这次捐了一个肾,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问你要一分钱。将来我老了,也不需要你养。”
祁书墨心如死灰。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这个问题,他曾无数次问过自己。
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他曾多番打听自己的身世。
母亲怀孕的时间,他的出生证明,全都能对得上。
并且倘若他不是亲生的,奶奶为何要把他养大?
奶奶那么疼他,绝对不会骗他。
这个人是奶奶的儿子,是他生物学的父亲。
半年前因为奖学金的事,祁勇就曾闹到学校过。
祁书墨可以笃定,如果他不做出妥协,祁勇还会去学校闹,各种给他使绊子。
到时候,他一样没法参加高考。
他握了握拳:“我答应你,南下打工,每个月给你三千块。”
祁勇那边还没联系好买家,只是先带祁书墨体检配型。
要找到合适的买家还得一段时日。
毕竟是他亲儿子,即便没从小养在身边,要他卖肾,也是有点不忍心的。
既然他同意南下打工,祁勇没再提“捐肾”的事。
那天之后,祁书墨的天都塌下来了。
不能参加高考。
他的人生就此毁了。
可他并未认命,他也想好了,等到了工厂,可以一边上班,一边自考。
他绝对不会对命运妥协。
而命运的转折点,突然眷顾了他。
京城大学中医系的裴明泰教授,钦点让他保送京大,本硕连读。
他平素成绩优异,如果同意保送京大中医系,还能得到十万元助学金。
学校抢人,这些方法都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