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备好了香案,摆上了杨涟的灵位,将血书铺在案上,然后唤来存义,命他与自己一同跪下。赵大泪流满面,用近乎嘶哑的嗓音在灵前悲戚哀嚎,过了许久,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存义。这是奶娘的绝笔信,信中她已经做好以死报主的准备,特将襁褓中的少主存义托付忠仆赵大,望赵大念及主人昔日的厚恩,善待存义,将他抚养成人,学得本领替父亲报仇。
存义今日方知自己身世,伤心的眼泪转化为满腔复仇的怒火,他在父亲的灵位前对天发誓,一定要手刃奸贼,为父亲报仇。
孙慎行拉着存义的手,一边抹着眼角的泪痕,一边对他说道:“孩子,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亲切,没想到竟是义弟的遗孤,想是义弟英灵护佑,让你我父子相见。
存义一头扎到孙慎行的怀中,又开始悲伤痛哭起来,义父劝慰存义不要过于悲伤。这时汪峻走到存义的面前,对他说道:“贤弟,咱们两家都与那阉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我父辈都是结义兄弟,不如我们也效法父辈,义结金兰如何?”
存义拭干眼泪,对汪峻说道:“大哥所言,正合弟意。”
孙慎行插言说道:“你们结为兄弟,相信义弟们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从此以后你们要肝胆相照,生死与共。锄奸杀贼,上报天恩,下报家仇。”
汪峻拉着存义的手,在杨涟的灵前跪拜结义,他说道:“杨叔父英灵有知,今我与义弟存义结为兄弟,日后同甘共苦,生死不弃。”
存义亦将汪峻的话,复述了一遍,结义礼成。汪峻长存义五岁,为兄,存义为弟。
存义问义父自己今后该如何打算?孙慎行告诉存义,明日当向先生辞行,于灵山秀水访求名师,学得武艺,为义弟报仇。”
第二日天方初晓,存义带上义母为其整理的包袱,辞别了赵大和义父、义母,与汪峻向木屋走去。三位鬓发花白的老人,看到这两个初涉险恶江湖的孩子,不免担心记挂起来,
热泪又夺眶而出。
二人来到木屋后,汪峻先向先生表达了救命之情,先生告诉汪峻不必放在心上。存义此时走上前来,对先生谈了他要辞学远游的想法,先生询问存义为什么要突然提出辞别?
存义将自己的身世如实地告诉了先生。
先生听了存义的讲述,也是泪流双颊。存义见到先生悲伤,面带惊愕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先生对存义和汪峻两人说道:“我原是熹宗的帝师孙承宗,与你们的父亲都是金兰之交,魏忠贤蒙蔽圣上,排挤忠良,我愤而辞官归隐。后来听说义弟杨御史因弹劾魏贼,弄得家破人亡,
我料想魏贼一定会对忠良一家痛下杀手,因此在魏贼要对你们两家下手的时候,我分别派人前去搭救。只因我派去的人武艺低微,脚程上输给了锦衣卫,到了杨家的时候,一班恶贼已将杨家围的风雨不透,唉!此时只能心中暗暗焦急,希望上天护佑,保得杨家血脉。”
孙承宗掩面悲泣,存义在一旁对他说道:“先生,是奶娘用假人替换了我,她老人家当时投池自尽了。”孙承宗听了点了点头,接着他对存义和汪峻说道“我与你们相识,实属天意,凭我与你们父辈的关系而论,你们该唤我一声叔叔。”
汪峻与杨存义向孙承宗跪倒,口中连声呼喊:“叔叔。”
孙承宗将这两个孩子搀扶起来,对他们说道:“两位贤侄稍等片刻,为叔还有事情要告知你们。”
存义与汪峻两人,便站在孙承宗的身旁,耐心地等待起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嬉笑,继而木屋的门被打开来,
与存义一同求学的三名顽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