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开满脸伤痕言辞闪烁,钱进心里有所怀疑。当晚府衙正值冯开当差,钱进叮嘱了他几句,转身离府而去。钱进走后,冯开支走巡夜衙役,用锉刀拨开正堂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开始在箱柜东翻西找,一番忙乱之后,冯开在积压箱底的旧书堆里,寻找到一本帐册。他拂掉封面的灰尘,粗略翻开几页,脸上凝现出喜悦的神情。他将帐册揣入怀中,重新掩好府门,趁着浓厚的夜幕消失了。
冯开将帐册交给存义,存义向他询问鱼洼村的村民二石头究竟是什么人杀的冯开支支吾吾地告诉存义,二石头是仵作许大年杀的。听完冯开的诉说,存义愤恨地说道“钱进果然毒辣,居然让精通刑勘察之人充当凶手,显然是要毁灭罪证。”玉凤认为要洗脱杀人嫌疑,许大年的供词至关重要,只要有了他的指证,再加上手中的帐册,一定可以令钱进丢官罢职,受到刑律的制裁。
存义趁热打铁,向冯开打听许大年的住所,冯开不敢隐瞒,他告诉存义,许大年住在青阳古巷,独栋宅第里。玉凤将半颗解药扔给冯开,冯开苦苦哀求将整颗解药给他,玉凤杏眼含怒,冯开低头不语。玉凤告诉他,待抓住了许大年,就将另一半解药给他。命系他人之手,冯开只有悻悻离开,等待二人的消息。
存义和玉凤飞身上檐,一个身影透过窗棂,映入二人的眼帘。存义冲着玉凤摆了摆手,二人施展落雪无声,悄然来到屋门前。存义使了个眼色,玉凤会意,她用剑刃挑开屋门,存义飞身一纵点住许大年的哑穴。随即玉凤掩上屋门,存义对许大年说道“听着,我知道鱼洼村的二石头是你杀的,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是敢声张出去,教你立毙掌下。”
昏沉的油灯下,许大年的眼睛机械地转了转,存义知道他已经唯命是从,便解开了他的穴道。此时许大年的脸,依然惊愕的注视着二人,他仿佛像一尊在塑造之初,就被定格表情的石像。短暂的沉默,存义顿觉事情不妙,他用手指在许大年的鼻子探了一下,他已经气息皆无。
许大年的死,令存义感到自己落入对手精心布置的棋局中,他每走一步,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冯开是唯一的知情人,必须全力保护他的安全。存义到巧云住处去找冯开,他见二人神情慌急,支开巧云后,忙问二人可曾见过许大年存义将潜入许大年屋中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冯开。得知许大年的死讯,冯开紧张的犹如惊弓之鸟。他肯求存义将另一半解药赐给他,自己带着巧云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存义将半颗解药给他,神情凝重的对冯开说道“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自己心里明白,谁不会让你安生过日子。”
冯开听了之后,把心一横。他告诉存义,当年陈州灾荒时,钱进中饱私囊,干了不少的缺德事。存义点了点头,他让冯开以书信罗列钱进的罪证,跟着自己到御史台揭发他。冯开就凳取出笔墨纸砚,正当提笔之时,他的目光凝滞霜结,手臂颤抖一下毛笔随即掉落下来。
存义近前翻开他的眼皮,冯开瞳孔放大已经气闭魂断了。两桩命案手法如出一辙,存义确信这个凶手应该是同一人,现在敌暗我明,相关之人先后毙命,自己身上的冤屈犹如泥牛入海,恐怕再无昭雪之日。
存义痴怔怔地站立在冯开的面前,玉凤在一旁心急如焚,冯开与他们相见即刻殒命,若是被人撞见,他们定然是百口莫辩了。玉凤催促存义赶快离开,这时屋外的巧云耳闻屋内迟迟没有响动,便进入了屋内。她刚一探头,就看到存义站立在冯开面前,冯开身体歪倒,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巧云惊恐万状之下,奔逃到外面高声疾呼。这时四下脚步骤至,火光亮如白昼一般。为首一人,身着白鹇绣青袍,瓜瓢长脸上,一对麻雀小眼滴溜乱转,颌下留着稀疏的鼠须,阵风拂掠,犹如乱草一般。
巧云慌不择路,一头撞在着青袍的官爷身上。一旁的兵士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将她拉到一旁,他大骂道“瞎了眼了,竟敢冲撞知府大人。”在他的恫吓下,巧云纤腰微颤,一排碎玉银牙格格作响。
钱进厉声喝斥兵士,走到巧云面前说道“姑娘,不要怕,我是此地的知府钱进,你要是有什么委屈,不妨说给我听。”
巧云目光流滞、朱唇徐动,半晌过去之后,她才从齿间挤出来几个字“屋里杀人了。”钱进故作姿态,命令兵士将冯开的宅院团团围住,自己亲率精兵甲士闯门搜查。在推开门的刹那间,钱进看到了存义和玉凤站在冯开的面前。
钱进随之命令仵作前来验尸,仵作验看冯开的尸身后,对钱进说道“启禀大人,冯捕头是因为穴道被封,以至气血受阻而死。”钱进听了点了点头,他对存义说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恶贼,为何屡屡荼害我治下安份良民,他们究竟与你有何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