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诡计真难料,两袖清风岂霸才。前番刘熊假意施救公子刘杰,以图窥测刘尚书营中军机。孰不料尚书机敏过人,以非常之法挨了于三一掌,借以寻查刘杰的死因。但凡营中修习过内功者,无论何人都要到中军大帐接受刘尚书的盘问。
此举一石激起千层浪,于三心中无鬼,其然是从容不迫。独有刘熊獐头鼠目,不时地在房中踱步踌躇,竟因一时气恼大骂出来。恰逢巡营军士路过,刘熊既然已经酒醒,无一例外的要去中军帐。况且主将被人打伤,倘若不去岂不是令人怀疑刘熊故作镇定,跟着军士来到了中军帐。
刘尚书此时倚靠在虎皮椅上,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刘熊贼眼乱转,假惺惺地询问尚书大人如何受的伤两边校尉怒瞠双目,用近乎狂吼的语气告诉刘熊,尚书被歹人潜入偷袭打伤。一语言罢,犀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刘熊,好像在做无声的审讯。刘熊避开校尉的目光,尖鼠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他又向校尉询问,歹人可曾擒获校尉“哼”了一声,继而缄口不言,刘熊吞咽着唾沫星子,自觉讨了个大没趣。
这时持戈带甲的兵士进来,将五花大绑的于三推到刘尚书面前。刘尚书略略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冰冷的语气审问于三。于三沉着冷静、对答如流,面对一连番的质疑,丝毫不显慌张。
刘尚书接着又找来营中研究武学的参将封平,这封平一一检视刘杰与尚书的伤口,给予了两种不同的答案。
由此可见,打伤公子的另有其人,而这于三又在刚才的审问中被排除了嫌疑,这下刘熊如坐针毡,他开始在心中思谋脱身之计。校尉看到刘熊神情恍惚,遂让他展示内力,以洗脱刺杀刘尚书的嫌疑。刘熊避无可避,开始百般狡赖。一旁跪倒的于三,张目呲牙的看了看他,接着放声大笑起来,刘熊瞟了他一眼,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颗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于三由笑转怒,他的脸扭曲变形,样子十分的疹人可怖。二人短暂的四目相接,被校尉看在眼里,他又是一声高喝,将失魂落魄的刘熊惊醒。只要一试,刘熊的恶行立刻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袖中暗暗取出竹筒,将它紧紧攥在手里。于三看的真切,他冲着刘熊喊道“刘熊你想放摄魂烟”这一喝,令刘熊惊颤不已。他双臂凝力绞盘,倒蹬龙虎步,身体屈弓使出了一招狮子搏兔。
于三挣开绳索,黑虎拳劲韧刚猛,不偏不倚的打在刘熊的胸口。刘熊被震出百步之外,大口吐血之后,栽倒在地上。安插在营中的一颗“钉子”被拔除,刘尚书的脸上却亦发的阴郁起来,丧子之痛刻苦铭心,刘尚书老泪纵横,抑止不住悲戚之情。
校尉俯身从刘熊的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将它递给了刘尚书。于三仔细端详一番,告诉刘尚书,这是彻骨丧魂散,其毒无色无味只对伤者有效。说罢于三又将药瓶递给了刘尚书,尚书接过药瓶,狠狠地将它攥在手心,他的手开始颤抖不已,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红彤的怒火。
随着尚且身体的剧烈摆动,药瓶在他挥手之际摔得四分五裂。
刘熊虽死,于三的心情也是非常沉痛。刘熊这个恶贼死不足惜,当初于三一念之仁没有斩草除根,就是顾念兄弟情义。哪知刘熊贼心不改,勾结锦衣卫设下连环毒计,公子刘杰不谙世故,因此殒命。于三顿有一种感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公子的死,成了于三心中挥之不去的伤痛。
军卒搜查了刘熊的卧房,发现了一堆燃烬的纸灰。很显然有人怕刘尚书发现什么,故意将证据付之一炬。这时刘尚书猛然想起在临江府遇到张剑枫的情形。此人虽然气宇不凡,但是为人傲慢无礼,初来乍到既以武力相恃。他受命田吉,想必不单单是送信那么简单。现在水寨并未攻破,张剑枫却隐迹藏形,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刘尚书陷入沉思,他觉得于三应该速速回寨查探,若是风平浪静,他再与其舅马万里前来投诚。那里刘尚书兵不血刃收降水寨,自然可以在圣上面前保奏于三。
于三应承动身,准备回寨点齐粮草军械。才过毒龙潭,又遇拦路虎。这于三疾疾奔走,欲向马万里报讯,却不想到林中惊风四起,一个身负长剑之人截住了他的归路。于三见有人阻路,只当是剪径强盗。他横眉立目,驱喝负剑之人赶快离开。
此人冷笑数声,拇指弹铗出鞘。一道冷森森的剑光化作白虹,倏然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于三这才发觉,他的穿着扮相并不是绿林草寇,倒是行走江湖的游侠。至于他为何与自己为难,于三正待开口问个清楚。少时负剑之人缓缓转身,一脸杀气的盯着于三。于三打了一个寒战,来者正是张剑枫,不必细问谁都心知肚明,张剑枫此时出现在林中,就是来杀人灭口的。
狭路相逢,一场生死大战无可避免。于三脚踏太虚步、掌劈南山虎,一双澄明如镜的招子,放射出慑人心魄的幽光。张剑枫双腿力撑震八荒,三尺青锋走游龙。一个鹰视狼顾,一个虎视眈眈,二人各怀心腹事,互相抱了一拳,这是血战揭幕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