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
“这名史子确实很有才略。”
“刚才陛下念的挽联,就是这名史子所写。”
“臣每每念到那句挽联,心中也不由浮现老将军的身影,虽然只是短短两句,却是映照了老将军的戎马一生,此等文采,臣确实是自愧不如,臣若是有其十分之一二的才能,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臣实在羞愧!”
嬴政看了眼郭旦,拂袖离开了。
“臣恭送陛下。”郭旦恭敬的相送。
“臣恭送陛下。”
百官相送。
等嬴政走远,郭旦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他有些猜不透始皇的心思。
自语道:
“难道我拍错了?”
“不该啊。”
“听陛下这口气,明显是认识这名史子,这么有才能的人,陛下没道理会厌恶。”
想到这。
郭旦心中一定。
暗道:
“以后要时常跟这名史子走动了。”
“还未出学室,就已经落到了陛下眼中,还攀上了王府的交情,日后出了学室,岂不是比那些郎官升迁还快?”
“玉扳指确实是小气了。”
“不过。”
“这名史子确实厉害。”
“我都没想到,自己编花圈,自己写挽联,效果能这么好,我能这么出风头,还多亏了这小子。”
“不错。”
郭旦抬起头。
脸上重新变成一张哭丧脸。
他没有去百官之中,而是去到王离身边,在一众署官的羡慕嫉妒恨中,跟王氏的人互道悲恸。
停灵三日后。
王翦的灵柩即被护送出了频阳。
这是王翦食邑之地。
清晨。
王贲亲率三千甲士护灵上路。
当先是一辆三丈余高的云车,云车垂下一副挽联,高悬一面秦军大纛,这是嬴政亲题的挽联。
右云:六军司命。
左云:大秦柱石。
那面迎风猎猎的黑色大纛旗上,上一行是一行白色大字。
武成侯王翦。
中央四个斗大的白字为魂归故土。
云车之后,王贲率领一千甲士开路,人手一支两丈余长的长矛,每支长矛上都挑着一幅细白的白幡,白茫茫一片,犹如大雪飘飞。
甲士之后,是两辆各以六马驾拉的巨大灵车,灵车之后,则是公子胡亥率领的两千护灵骑士。
人各麻衣长剑挺立,黑森森如松林无垠。
灵车行进在宽阔的出城大道上,岂曰无衣的秦风,歌声悠长连绵的回荡着。
一路北上。
道中商旅停车驻马,四野民众闻声而至,肃穆哀伤遍及。
咸阳宫偏殿。
嬴政正在召见将军蒙恬。
嬴政高坐于上。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蒙恬,默然片刻,才终于开口,平静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蒙恬,朕问你几事,须得如实作答,不得有任何丝毫虚假,即便是善意,也不准,你可听清楚?”
蒙恬作揖道:
“末将明白,绝无虚言。”
嬴政微微额首。
说道:“老将军病逝后,军中稳定否?”
蒙恬道:
“老将军病逝之初,军心確有動搖,但近日已经稳定,末将敢向陛下保证,大秦军心绝无任何问题。”
嬴政点头道:
“若大军北伐,王离可为副将否?”
蒙恬道:
“自无不可。”
“王离将军性情敦实,常年熟读兵书,能力毋庸置疑。”
“臣与之接触,发现王离将军言行间透着一股勃勃之气,也具有过人之识,颇有王氏余风。”
“臣认为王离可爲大军副将。”
嬴政继续道:
“大军锐士整训如何?”
蒙恬道:
“已颇有成效。”
“上马可出塞,下马可御守。”
“言行令止!”
“好。”嬴政大喝一声,随即叹息一声,坐正身子肃然道:“第四宗,蒙武将军身体如何?”
闻言。
蒙恬脸色微微一变。
“陛下这,这是”
“照实说!”
“陛下!”蒙恬一声更咽扑拜在地,顿首道:“阿翁阿翁身体已大不如前,前些日告祭王老将军回来,突然就长卧不起,毅弟这些人更是彻夜服侍。”
“只是家翁已不进汤药!”
“恐”
蒙恬眼中已是垂泪。
将星齐黯。
嬴政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十几年前,这些将领是何等英姿,而今却一个个卧病在榻,果真是世事无常。
嬴政道:
“既然军中已稳定,你先服侍蒙武将军吧,蒙武将军为大秦出生入死,朕又岂能见到其病危子却不在的情况。”
蒙恬拜首。
“多谢陛下。”
“只是军中要务繁多,末将若是离军,朝堂拟定的北伐匈奴一事却是要延后,匈奴狡诈,见大秦朝中震荡,定会率大军南下,到时北境恐会陷入到骚乱之中。”
“臣不敢阻陛下大计。”
嬴政摆了摆手。
沉声道:
“朕意已决。”
“朕知道这个头曼单于胆子大,但匈奴在朕眼中也就一头野狼,而大秦的名号是甚?”
“虎狼之秦!”
“他若敢率兵南下,朕定咥的它连骨头渣也不剩。”
“大秦剑锋所指,敌莫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