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修父子不是第一次作恶,若是报官真的有用,他们还能在外逍遥这么久?若非无路可走,谁又想亡命一博?就算今天我选择了忍气吞声,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当律法不再公正的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如大多数人一样,拿起剑。”
“只有头悬利剑,才会让他们清醒一些。”
“既然其他人不愿捅破,那我秦落衡便当这出头鸟,让你好好看看大秦律法之下,乌云是有多大,我也很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只手遮天,是不是真的能继续逍遥法外。”
“若是。”
“或许就该要变天了!”
闻言。
华聿面色大变。
秦落衡没有理会,将身上的血衣褪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狱衙的狱吏,迅速跟上,唯恐让秦落衡逃掉。
这时。
黄景修却是再次挣扎起来。
他并没死。
虽然胸腔已被刺穿,但并没有刺中要害,方才他下意识扭了一下身子,却是躲过一劫,不过也只剩出的气,没多少进的气了,他也再没有前面的嚣张气焰,神色显得无比虚弱。
他本就年岁已高,又经受了这次大创,即便能治好,也活不了多久了,但终究还是保住了一命。
华聿瞥了眼黄景修,眉头微皱,但还是吩咐道:“去找几个医生给他治伤。”
说完。
便出了宅门。
里巷口,早已站满围观人群。
他们好奇的望向宅内,见到里面的血腥场景,不由脸色一白,但又忍不住往里探,见秦落衡浑身浴血的走出来,众人连忙朝后退了数步,只是看向秦落衡的目光却无比复杂。
有惊愕,有敬畏,也有害怕。
神色不一。
这时。
狱曹狎也带人赶了过来,看到院中的惨烈一幕,面色凝重,而在看到行凶人是秦落衡时,眼中又不由露出一抹愕然。
他轻叹一声,便对左右道:“上枷!”
“住手。”
这次依然是华聿。
狱曹狎眉头一皱,不解道:“华狱掾你这是何意?”
华聿看着秦落衡,目光复杂道:“他不需要带枷,他不会跑。”
狱曹狎迟疑了一下,听从了华聿的建议。
他看了看四周,向华聿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去到了一旁。
华聿眉头微蹙,也走了过去。
狱曹狎压低声音道:“华狱掾,这案子你准备办?”
华聿皱眉道:“这起凶杀案,是由狱衙接的,自然当由狱衙来办,狱曹此言何意?”
狱曹狎看了下四周,低声道:“我来之前听闻了,这次案子涉及到黄景修,他是大秦原国相,黄氏在朝中颇有影响,而這次犯案者又是秦落衡,他跟王氏的人有關系,這案子不是我们能经手的。”
华聿面色一寒,冷声道:“这是狱衙接的案子!”
狱曹狎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们狱衙接的,但这起案子牵扯的人太多了,眼下黄景修之子黄胜死了,黄景修重伤,黄景修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知道,他出事,必定会惊动朝堂。”
“黄徐两家互为姻亲,秦落衡跟太医院及王氏有关联,到时朝堂之上必定纷争不断,这种博弈不是我们狱衙能参与的,华狱掾你出身名门,自然不惧,但狱衙内的狱吏大多平民出身。”
“我要为他们考虑。”
“而且”
狱曹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继续道:“这起案子有审理的必要吗?凶手就是秦落衡,他連杀十几二十人,证据确凿,已辩无可辩。”
“只是这案子必须要审!”
“必须要给世人交代案件的来龙去脉。”
“而这必然要清查黄胜,黄胜本来就劣迹斑斑,以往全是黄氏一族暗中将这些事情掩下,若是细察,必定会牵出这些人,那些人不是我们狱衙能查办的。”
华聿怒目而视道:“黄胜的事你知道?!”
狱曹狎目光闪躲,也没有继续隐瞒,无奈的点头道:“我的确知道一点,但这些我没有参与,每次有人报官后,狱衙内就有人通风报信,黄氏的人知道后,便通过各种利诱威胁逼迫这些人撤案。”
“告官者撤案,案子自然就查不下去了。”
“所以”
狱曹狎没有再说,但华聿哪不明白狱曹狎是何意,气急道:“狱曹,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狱曹狎摊手,无奈道:“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狱曹,黄胜背靠黄徐两大氏族,你叫我怎么办?而且非是我不查,是告官者主动撤案,我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
“这次凶杀案,涉及朝臣,本就不该我们审理,应当交由御史府来查办,不过黄徐两氏族都有人在御史府为官,所以我在来之前便知会了廷尉府。”
“我把案子交给了廷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