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与叶王相视一眼,等她匆匆离去了晴明才向拥有灵视的叶王问道:“发生了什么?”
【2】
源赖光死了。
身为源家长子,源光哥哥的人死了。没有墓碑,没有吊唁。甚至不被外人知晓,就这么孤零零地病逝了。秋日还未到来,院子里的花就已经垂下了头。
她还记得上次离开时庭院里的花还开得正好,转眼间他就在梅花树下失去了生命,笔直地站在树下却没有了呼吸。
人生总是要经历生离死别的。有的人离去却永远不会有人记得,有的人虽然离去了至少还有人代替他活着。
而那个人正在路上,尽管取回勾玉的时间长了些,尽管一切都来不及了。可是那个人怀揣着一颗坚定的心,义无反顾地朝他归来。
他化为无数星辰俯瞰着想要守护的那个人,代替他以“源赖光”的身份活下去。
灵力硬生生将红梅的盛开延长至夏季,再多的力量也有衰竭的一刻,凋谢也不过是在所难免的事。一朝为花,最终也难逃凋零的命运。
多少人簇拥着归来的将领,可源光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心中的不安盖过了人群的欢呼声。家门不过几步之遥,年轻的大将恨不得直接入门却又畏惧着噩梦的发生。
身着嫩黄色和服的少女跪坐在梅树下,枝干上凋零的花朵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却恰恰是它这个季节本该有的样子。
“光小姐。”闭着一只眼睛的男人走到了树下。
与夺回勾玉的喜悦相反的是少女脸上的表情,一张皎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用一双带有血丝的眼睛扫过身后的家臣。
来人便是源家忠直的家臣渡边纲,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光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我不要。”
渡边纲有些无奈地将信件放回原处,“刚才陛下派来的使者好像来过了。以‘除去战斗中的秽气’为由关在屋里足不出户,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还请您做好觐见的准备。”
源光情绪低落地应道:“我想等兄长大人的丧期结束后再进宫。”
“现在若不把握时间觐见,将会导致诸多不悦。要是源家的地位因此下降便得不偿失了。”渡边纲能体会到源光的痛苦,但是现在一切还是应以大局为重。
光还是依然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你就跟那些人说‘觐见日期择后再谈’吧。”
“您这么做太任性了。”
源光满面怒容地转过头,有些失控地朝渡边纲吼道:“你说任性?你的意思是说我为兄长的死沉痛是一种任性吗!兄长甚至连墓碑都没有!”
明明兄长他才是源赖光啊,这样无能的她不但耽误了为兄长治病的时机反而还要代替自己的兄长就这样苟且地活着。源家的荣誉是兄长大人挣来的,可他却死无葬身之地。
源光的话让渡边纲沉默良久,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这才放轻了语气说道:“可能会有人躲在暗处偷听,今后还请赖光大人说话时要分外谨慎。”
“赖光大人”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座压在她头顶上的大山。从今以后,她就不再是源光了。可是对于兄长的逝世,她始终无法释怀……
她回头悲伤地望着渡边纲,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流下,“纲,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会了解我失去兄长的那种悲伤。”说着她将视线转移到一旁静静站着的晴墨身上,“就算是换做晴墨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晴明大人离去不是吗?”
晴墨低头不语,可她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晴明那么她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鱼离不开水的感觉她比谁都刻骨铭心。
在得到认同后反而觉得更加难过,难过得让源光无法喘息。她不敢待在屋里,只要一安静下来她就无法停止悲伤。
源光的离开在情理之中,谁都没有理由挽留她。
而晴墨自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也没能平息下来,噩梦来得太突然了。逝去的不只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英才,他的身份有许多,其中一个便是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一路快马加鞭,走进源府时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面色苍白的俊美青年孤独地站在梅树下,维持着赏花的姿势却没了气息。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没有落泪,凋零的花瓣打着转落在了她的发间。她伸手摘下了花瓣,将花瓣牢牢握于掌中。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早已是一片湿润。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却从不愿将刀尖指向认同之人。
【注释:①“河魁为一客,小吉为二客,神后为三客”:出自晴明《占事略决》中的十二客法第廿。原句是“二月,河魁,阳将也.即河魁为一客,小吉为二客,神后为三客等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