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走到镇子外,镇子外的情况会比镇子内好一些,至少空气没有镇子里那么污浊。
张钊瑜在镇子外找了一处适合落脚的地方让将士们就地安营扎寨。
张钊瑜是科班出身,参加过第二次美墨战争,在行军打仗这方面,他反而要比本职工作是西墨西哥总督的威廉·霍克要专业得多。
作为民兵旅的旅长,霍克拥有准将军衔,但西军的准将军衔多是安慰性质的荣誉头衔,现阶段西军中拥有准将军衔的人,基本上都是共和国的封疆大吏和中央大员,政治背景浓,军事背景淡。
比如金山民兵旅科尼,萨克拉门托民兵旅的萨特,犹他民兵旅的斯坦福,俄勒冈民兵旅的曾锦松,梁州民兵旅的斯特劳斯等。
这些人来到前线的目的和霍克大差不差,基本都是抱着镀金,在梁耀目前露脸,表忠心,好为日后的进步夯实基础。
勤务兵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铺上草席后,早就口渴难耐的霍克一屁股坐在草席上,开了一瓶果酒,邀请张钊瑜共饮。
这倒不是霍克嗜酒成性,而是镇子外的普雷里多格河也被北方联邦军投尸污染了,想要获得干净水源只能去更远,没有被污染过的上游取水,想喝水反而不如直接喝酒来得方便。
梁耀把张钊瑜安排给霍克当副官肯定有加强对墨西哥民兵旅控制的想法,不过霍克并不讨厌这个才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两人的相处反而十分融洽。
霍克是一个有着比较清晰自我认知的人,他知道梁耀最忌讳的是他的手底下再出现一个和他本人一样的人,喜欢把军权牢牢抓在手里。
他也清楚自己在美洲共和国这套权力体系中的地位。
梁耀施行的种族政策比较宽容,他本人对华人,印第安原住民,扬基人,迪克西人,墨西哥人也能做到等而视之,把水端平。
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白人代表的地位都是平等,不同的白人代表在梁耀构建的这套权力体系中亦分为三六九等,占据不同的生态位。
第一等是加利福尼亚开天辟地时期跟随梁耀立下显赫功劳的白人盟友,下属以及合作伙伴。例如弗里蒙特,萨特,罗宾逊,葛文,斯特劳斯,科尼等人。
这一等白人基本上都已经和梁耀本家或者伍、潘等华人豪族联姻,这一等白人位居西部核心统治阶层。
第二等则是虽远离政治,但在其他领域发光发热,依旧非常为梁耀所倚重信任的白人。这些人的政治地位或许不高,但社会地位和名望未必比上一等的白人逊色。
其中代表有沃尔特,诺贝尔,马丁,以及活跃在东部政商界的大西洋铁路公司董事长盖瑞特,美洲银行东部地区负责人琼斯。
第三等则是内战爆发前夕,不想在南北之间站队,投效西部的白人政治家族,比如俄亥俄州的政治世家科温一族。
第四等是在淘金时期就开始为梁耀服务,但由于道德品质败坏,以及其他污点难以获得梁耀绝对信任的白人。
这一等的代表就是他霍克本人以及斯坦福。
第五等是第二次美墨战争期间,并入领土上的墨西哥豪族。
霍克一生中最后悔,最难以释怀的事情是当初波士顿公司淘金受挫,最困难的时候,偷了公司的黄金,加入布兰登的劫匪团队。这件事是他身上最大的污点。
霍克的另一名淘金伙伴马丁几乎是和他在同一时间离开的波士顿公司,前往内华达的黄金湖淘金。
不同的是,马丁是堂堂正正地离开,没有带走任何公司的财产。因此尽管后来有传闻说马丁之所以能在内华达严寒的冬天中或下来,是因为他吃了同伴的尸体。
但这些捕风捉影,难以证实的传闻并没有影响到梁耀对他的信任。
这次梁耀将牵制并寻找北堪萨斯北军偏师的机会交给他,霍克是心怀感激地,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洗刷昔日的耻辱,坦坦荡荡地为自己搏出一片天地。
墨西哥人不是非常优质的兵源,墨西哥民兵旅的民兵虽然很多是从前墨西哥政府军中择优挑选的,却很难称得上是一支劲旅。
如果没有从正规部队调拨来的华人军官,只靠那些歪瓜裂枣的墨西哥裔军官,恐怕很难将墨西哥民兵旅完整地从普拉特带到诺顿。
“霍克将军,根据那些北佬留下的蛛丝马迹,屠戮洗劫霍顿镇的联邦军人数不会少于五千,他们不仅有大量的骑兵,还携带有重炮。”张钊瑜泯了一口果酒润了润喉咙后说道。
“规模如此庞大的北佬大军,以我们区区一个民兵旅,恐怕难以应对。我们应该尽快将这一消息告知103旅第2团,第3团的友军,向他们寻求支援。”
根据诺顿镇的情况和北军在附近留下的痕迹,张钊瑜对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北军偏师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和了解。
五千人以上的人数和情报局,侦察兵给他们提供的敌军信息出入很大,张钊瑜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能骗过他们的侦察兵和情报网,携带重炮成建制地出现堪萨斯、内布拉斯加交界处。
这支北军偏师绝不仅仅只是残忍那么简单,残忍,毫无人性只是这支部队的其中一面。
只是除了情报所提供的缅因旅之外,在北军的作战序列中,还有哪支志愿旅会出现在这里?
张钊瑜盘坐在草席上,他放下酒杯,掏出笔记本,根据笔记本上记录的联邦军部队番号进行逐一比对。
但从头比对到尾,张钊瑜仍旧没有任何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