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浴血!
那一瞬,便是血染山河,
陈年旧事如浮光掠影般在苏北眼中不断浮现。
他想起了闻人平心倒在了血泊之中,想起了上官问道以渡劫直面已入大乘的南皇!想起了倒悬天之下,埋葬的圣女骸骨,世界的尽头处,是儒圣飘荡的魂魄。
二十一州不在需要这一种终结的方式了。
天机卷内,天机子榨干了体内的灵气,呼啸的卷进了这一方天地,灼烈的炽焰,疯狂涌出的藤蔓,漫天的苍雷,他们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一片精纯的天地之力,构筑而成了不可思议的漫天异象!
苏北双眼微闭,无数血丝自毛孔不断地渗出,鲜血淋漓,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抬起手中的一柄柄长剑,带起一片猩红。
青萍剑,思别离,断贪慎,笑春风。
这一方的苍穹逐渐地变了颜色,猩红之月影射了天地!
王道剑气啊,其剑势宛若大山崩,这天地之间,也仅仅只有王道剑气能绘出这一片恢弘的血色天地!
惊饮未吞血,剑气已横秋!
这一式,名为,断山河!
天地之间,先是有洪钟大吕之音骤起,继而便是天地之间的震动!
藏天宫崩碎,雪山崩塌,天地失色。
“剑宗的先烈。”
“苏北的这一式断山河,不曾辱灭天下剑宗!
”
“......”
苏北喃喃自语。
两道恐怖的灵气轰然撞击在了一起,强烈的罡风瞬间撕碎了两人的衣服。
王道之间,名如其式!
“剑向来只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你若杀我,我便杀你,天下剑宗是如此,天下剑宗的人更是如此。”
“苏北,你便是最后的天下剑宗之人!”
“——老夫认可你了!
”
天机子的眸子中满是疯狂之色,感受着这从未曾给自己的那一种恐怖的压迫,这一瞬间,面前的这个已经近乎看不清容颜的男子,让自己隐隐约约地见到了他的模样。
似乎耳边还能回荡着当年他的声音。
“本公子我啊,姓上官,名别离,字疏远,你呢?”
......
“给我破!”
天机子的眸子中闪过了几点泪光,这一刻他的眼中格外的清明。
不是天机阁的宗主天机子,也不是为天道拾薪的补天人。
他的眼中只有同上官别离未曾完成的约定。
苏北嘶哑的怒喝着,他的的皮肉逐渐地外卷着,身体之上已经可以见得到森寒的骨,手上只剩下几根残筋还在藕断丝连着。
天机卷聚集的恐怖灵气可吞噬这片天!
群山轰然崩塌!
正如苏北所言那般。
山河可断,倒悬天为何不可断?
这一天,倒悬天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断天的痕。
......
坐在王座上的荒妃,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是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颊之上,有两行清泪却是悄然流淌了下来。
她望着那一道持剑的身影,轻轻地歪了歪头,伸手试探性地去触摸自己的胸膛。
那里本应该有着一颗灼热的火红的心,如今却是空荡荡的,只是空余了一道孤寂的灵魂。
“为什么孤会流泪呢?”
她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手,自己明明没有动作,她却彷若肌肉记忆一般紧紧地攥在一起,修长的指甲狠狠地刺进了她的掌心,流出丝丝血迹。
“苏北?”
这个名字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事。
“他是不可以死的。”
灵魂深处似乎隐隐在暗示着自己。
荒妃歪着头,不解,只是她的身体却是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这么朝着那足以湮灭天地的灵气波动下走了过去。
在她的身后,有着漫天的彼岸花盛开在天地之间!
那是一道道血色的花墙,她的足轻轻地迈动着,跨过虚空,挥着袍袖漫舞,那一朵朵盛世彼岸花,于绽放的血色莲花交相辉映!
那片望不见边际的花海令人侧目,天地之间泛起血红色的涟漪,幽幽悠悠,不可灭,不可往。
“为君绽。”
漫天彼岸,只为君绽。
她轻疑惑的说出了招式名字。
脸上的纱巾早已不见,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鲜艳的红唇宛若血色一般浓烈炽热。
她的美目没有任何的表情,空洞的看了一眼只剩下了一口气的天机子,而后缓缓地伸出了双手轻轻将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苏北拢入怀中。
鲜血浸满了那原本应该圣洁的衣襟!
“彼岸花,花彼岸。”
“忘川河,亦忘川。”
下一瞬间,天地之间,有漫天的花海轰然炸裂开来,四散的缓缓飘落着。
飘散的彼岸花香和轻轻的梵唱......
“世人皆知这彼岸花生死两隔......”
“为什么呢?”
“为什么孤的胸膛会痛呢?”
苏北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睁开眼眸,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一个人就这么轻轻地抱着。
每一次的呼吸,痛苦都会渗入自己的骨髓,他浑身的灵气早已经枯竭,痛苦就宛若钝刀割肉一般。
五感似乎唯有嗅觉尚在,所以他闻到了那停留在记忆之中很熟悉的香气。
这个香气给自己一种很平静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不剑峰,躺在了自己的那一张摇椅之上,看着自己的徒儿认真的挥剑。
自己算死了吗?
死了也会有意识吗?
苏北脑海中浮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画面之中,总是会出现一个倾城的女子,她身着宫装,就这么朝着自己款款走来,可是自己却看不清楚她的脸。
真的很想要看到她的脸庞啊,好奇怪,却是看到了她的笑。
那一笑的倾城,不妖娆,不浓烈。
想要回到剑宗啊。
——剑宗有孤松雪山,她一袭白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