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就像是没有察觉场间的暗波汹涌,和声说道:“此事事关朝廷声誉,天子颜面,总不能亏欠做工的百姓,前些年漏发的工钱一定要补上,只是本官也知道事情有些繁杂,断然是不能急的。”
听到“不能急”三字,众官的心头刚刚一松,却被接下来的话吓的不轻!
“五天。”东方明微笑着伸出五根手指,望着众官员说道:“给诸位同僚五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帐都填回来,然后把欠民夫的工钱补回去,一个人都不许漏掉。五天之后,倘若让我知道还有哪个民夫的钱没有拿到对不起诸位,本官就要依汉律处理了。”
他虽然面带微笑,但官员们已经感觉到一股冰寒肃杀的味道开始传遍四周。
一直大马金刀坐着的三位司库终于忖不住了,面带谦卑地站起身来,其中一人说道:“大人且慢,下官等有话禀报。”
“讲吧。”东方明目光闪动,笑容玩味地看着他。
“武库拖欠工钱之事或许有之,但是数目并不大,而且往往是因为那些民夫做工懈怠的惩罚。”那人呵呵笑道:“司空大人身居庙堂,操劳的是天下大事,或许不清楚民间的这些刁民手段,那些民夫平素干活时偷奸耍滑,惫懒懈怠,更有甚者,拖家带口的来做工,明明就是一个人在工坊做事,但他偏偏要报三个人,所以不是下官等拖欠工钱,实在是他们想骗朝廷的钱。”
“哦?”东方明噫了一声:“还有这等事?”
“是啊。”那人明显没有听出东方明声音里的讥诮意味,继续口沫横飞地说道:“司空大人,那些民夫疏懒成性,仗着朝廷心疼百姓,便敢狮子大开口,但凡有些要求不能满足,便会消极怠工,之前我们也和大人一般,体谅他们谋生不易,往往善加抚慰,可这两年这些人食髓知味,愈发变本加厉,几个带头的民夫俨然已成武库的毒瘤,这些年来不知道让武库损失了多少银钱。”
此人口若悬河,将脏水一股脑泼到了民夫的身上,除了想开脱出自己等人的责任,话里话外竟是还在诱导东方明处置几个平素带头闹事的民夫。
东方明心中暗暗冷笑,这汉代的农民工讨薪看来更加艰难,政府工程居然也能拖欠工人工资,自己此刻贵为司空,下面的人都敢如此颠倒黑白,可见武库积弊之深。
他面上却是故意露出了些许愤慨的神情,叹息道:“啊!想不到朝廷如此体恤下情,这些刁民居然还如此不知足。”
那人赔着笑说道:“大人明鉴万里,实情确实如此,也怪我等平日监查不利,姑息养奸,还要劳司空大人费心过问,实在该死。等今日下官等回去之后,一定细细查清楚,绝不能轻饶了那些带头闹事的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