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齐平的声音打破寂静。
众锦衣刷地看向他,因发愁,脸更黑了的余庆眸光灼灼:
“你发现了什么?”
齐平抬手,示意不要反应太大,他将两份履历摊在坐上,道:
“这上面写,陈年与王显,年轻时,都有在西北军任职的经历。”
就这?锦衣们面面相觑。
那名大嗓门校尉撇嘴:
“这不算啥特殊吧,先帝在位时,西北战役结束后的很长时间里,边军与草原蛮子都有摩擦。
且西部州府,山匪横行,再加上战后重建很缺人手,朝廷不少官员都前往过那边。”
在他们看来,这并不值得注意。
齐平表情不变,继续说道:
“纵使如此,可两人从军中,调回京都的时间点却惊人的巧合,都在十五年前。”
“按履历记载,陈年回京都后不久,便坐上了上元知县的位子。
王显原本并非勋贵,也是在十五年前,调回京城后,才封赏的子爵。”
众人一怔。
眼神变化,嗅出异常味道来。
齐平眯着眼睛,说道:
“我来京都尚短,对官场之事,知晓不多,但也听闻,封爵乃大事,帝国最近一批,大量封爵,还是在西北战役,封赏功臣,可那是在三十年前。
王显为何会封爵?
这履历上,只写了立大功,但未写明,是什么功劳。
陈年的升迁,也是一笔带过,并未详写,我觉得,这里是个疑点。”
是的,这里很有意思。
十五年前战争已结束许久,两人立了什么功,才能得此封赏?
要知道,这两人并非京都人,不是说,京都派过去镀金、短暂任期后自然调回的官员,而是真正的升迁。
王显不用说,直接封爵,跻身贵族序列。
上元知县虽都说,是个倒霉差事,但也是调侃居多,与西北军中小官相比,一步踏入帝国核心,没有大功,是不可能轮到陈年的。
可这块,文字记录却很简略。
恰好,时间点又惊人的相似,两名死者的人生,在这里发生了交汇。
众锦衣眼神亮了,也都抖擞起来,却给不出答案。
“其他文书呢,有无记载?”一名校尉问吏员。
后者摇头,表示没有。
余庆沉默了下,似在回忆,突然开口:“我记起一件事。”
“什么?”
见众人看来,余庆有些不确定,说道:
“我只有些印象,此前,是我奉命将王显抓进诏狱的,恩,就在齐平你来衙门的那天。
当时,他反复强调子爵身份,莫千户与我闲聊,曾提起,王显的爵位与当年的林国忠案有关。”
“林国忠?昔年那位左都御史?”有校尉失声道。
余庆点头。
但更多人,还是一头雾水。
镇抚校尉普遍年轻,十几年的事,像裴少卿这种,完全没半点记忆。
见齐平茫然,余庆解释道:
“林国忠乃是先帝在位时,都察院左都御史。
权力最大时,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内阁,后来却因涉嫌通敌叛国,被先帝处死。
那王显似是在此案中立下大功,方得了爵位。不过,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嘶这咋还越扯越大,案子套案子,坑越来越深了呢齐平暗暗吸气,又问了两句,大家都不知晓内情。
毕竟是最少十五年前的事了。
“如果想知道完整案情,从哪能获得?”齐平有些焦躁。
“刑部!”裴少卿逮住机会,举手发言:
“这种大案,刑部肯定留有卷宗,要么,就还是找两人的家属询问。”
齐平敲桌子:
“找人问,最后还要核查,不如一步到位,咱们去刑部!”
说着,他作势起身。
旋即,意识到孟浪了,有些尴尬地看向顶头上司:
“头儿”
“无妨。”余庆对此,倒不介怀,案件有了方向,他高兴都来不及。
但他看了眼一群手下,又望了眼太阳,说:
“大家忙了一上午,也都辛苦,吃过午饭再去吧,这个点,等过去,刑部也午休了。”
众人从善如流。
饭后,一群锦衣起身,朝刑部赶去。
人没上午多了。
余庆指派了几名校尉,去盯着武功伯府,以及重审相关人员。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刑部衙门很威风,带了个“刑”字,气氛都平添几分肃杀。
对于镇抚司借阅卷宗的要求,刑部并未拒绝,更委派了一名主事前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