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对于这个老家伙来说,怕是真的一点不在乎,甚至别说他自己死了,天下百姓死光,这老家伙也不见得动容。
亏他还顶着个光头。
甄武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又问道衍:“大师觉得新皇上位后的政策是否是对的?”
道衍不假思索道:“削藩以集皇权,免政令不通,施仁政减刑法,某求天下之心,怎能不对?”
说着,道衍眼睛看着甄武,仿佛他很诚恳的真的这般认为。
甄武却不相信道衍真的是这般看法,不过他还是说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初登皇位,军心不稳,便削北方塞边之王,足见眼光之短,施仁政减刑法,却重文人而抑武将,心中只有江南没有漠北,又见格局之小。”
甄武说到这里,看向北方草原的方向,顿了一下道:“如此政策,长此以往,这天下新皇可守得的住?前宋软弱可欺历历在目,难道要重蹈覆辙?只为了博得一些文人士子之心?”
“大宋不好吗?士子归心,繁华荣盛,百姓富足。”
“好,不过大明能更好,因为我汉家人的疆土,从来也不只是江南,我要的富足是大江南北皆为富足,如今我们生在大明,生在这个可以去比肩汉唐的时代,为何不去重现或是超越汉唐光辉,何必比较前宋?”
道衍哈哈大笑起来。
甄武也笑了两声,接着道:“其实我只是个武将,富足不富足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的很简单,北平是我的家,漠北也要是我的家,再往北,往南,往东,往西,都是我的家,新皇做不到这一点,殿下却可以,更何况天下军人皆以开疆拓土为荣耀,他们明白新皇给不了他们这点,这般情况我又岂能没有信心?!”
“好一个信心。”道衍笑的更开心了,他没想到从甄武嘴里,还能听到造反这事,能有这么高尚的理由。
他突然发现他越来越喜欢甄武了,比他还会给自己戴高帽,突然心血来潮道:“听说你刚生了儿子?”
嗯?
甄武疑惑的看向道衍。
道衍笑道:“若是不嫌弃贫僧才学,让你儿子拜我为师如何?”
“当和尚?”甄武脸有点黑。
道衍脸一下子也黑了。
甄武哈哈笑了两声:“开玩笑开玩笑,大师不要这么严肃嘛。”
道衍并不觉得这点很好笑。
和尚不丢人。
两人一边聊,一边向着城中而去。
等到道衍回到庆寿寺后,先是把积累的事情处理了一下,然后叫来一个小和尚,他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小和尚回答道:“已经把湘王被逼自焚的事情,传扬了出去,相信很快就能让所有百姓都了解到事实真相。”
道衍点了点头,随后又叮嘱道:“我之前给过你都司军卒家中的地址,可还记得?一定要多在军卒家中附近下下功夫,多利用信男信女,让军卒和其家属,有意识的知晓跟随燕王会飞黄腾达,和燕王做对会下九幽地狱,不得超升,这些事情应该不用多教你吧。”
老和尚心中的信仰,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而且还是比较有效的一种工具。
“明白。”小和尚说道,也不觉得为奇,也算是有什么样的主持,就有什么样的小沙弥。
“行了,下去吧。”
道衍挥退小和尚后,侧头看向外面开满花瓣的梨树,阳光照射在上面,很是好看。
他突然又想到和甄武的一番谈论,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笑意,他虽不在意输赢,但是能赢肯定是好的,而且按照甄武所言,若燕王得了皇位,在甄武等人的协助下,做出一番丰功伟绩。
这造反,兴许不见得会遗臭千古。
他虽然不在乎。
但是能香,肯定也高兴。
就在甄武他们加紧准备的时候,时光匆匆流逝,北平城的诸位,谁也没时间多关注朱高炽三人到了京师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一直到了四月末。
本来平静的大明,一件事突然又震动了所有人。
朱允炆动作利索的把齐王和代王,如闪电一般的连续拿下,废为了庶人。
这消息传到北平城后,甄武再也坐不住了。
他隐隐感觉到北平城上悬着的那把剑,就要斩了下来。
当削藩成了习惯,当王爷被废不再被惊讶,当朱允炆聚起大势时,朱允炆岂还会在意朱棣是不是真疯?
甄武偷偷来到燕王府,劝说朱棣,是时候想办法让朱高炽三人回来了。
朱棣此时也有些心慌,有些怕。
朱允炆一个接一个,动作丝毫不停,从周王,湘王,再到齐王和代王,速度也越来越快,朱棣同为王爷,如何不心慌。
他儿子不回来,他想要反抗也会投鼠忌器,不由得有些后悔让朱高炽等人入京了。
朱棣又连忙叫来道衍,三人仔细商议后,都觉得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需要把朱高炽等人先召回来再说。
朱允炆这般狠辣,当叔叔的很危险。
随后,等到甄武和道衍两人离去后,王府便传出一个消息。
朱棣重病将死,需要朱高炽等人回来侍疾。
这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张昺和谢贵的耳中,俩人连忙来王府探望。
现下已经将近五月,天气已经转暖,朱棣卧室里却摆满了炭盆,张昺和谢贵刚刚走进来,就被一阵热浪扑的连连后退。
他们进来后,还一眼看到朱棣脸色苍白的捂着大棉被,即便如此,朱棣仿佛还冷的浑身发抖。
俩人大惊,连忙向旁边伺候的徐妙云,询问朱棣的病情。
徐妙云仿佛哭的神魂有些颠倒,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缠着俩人说了小半天,才把病情说清楚。
可就这小半天的功夫,把张昺两人说的浑身冒汗,脸色通红,仿佛蒸笼里蒸过一般。
俩人早已难以忍受房间里的温度,心中暗骂自己没事找这个罪受,一时间不愿意再在屋里多待,想要赶紧出去凉快凉快。
然而徐妙云这时候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缠着俩人,不让两人离去,哭着祈求两人让她的儿子回来见一见朱棣最后一面,要不然朱棣死不瞑目,她的儿子更是会悔恨终生的。
两人不想答应。
可他们不答应,徐妙云就是不让他们走,最后没办法了,他们也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温度,这才应承了徐妙云,说是会给皇上上奏,尽量让朱高炽等人回来。
徐妙云听到这话,哭着放过了他们。
等到张昺和谢贵离去后,徐妙云赶紧让人把炭盆拿走,同时让人取来冰块,要知道张昺谢贵受不了,她和朱棣更忍的难受。
可成大事者,就得忍人所不能忍。
张昺和谢贵回去后,确实也没有食言,在他们看来朱棣真的要病逝了,让朱高炽等人回来也是应有之意,等到朱棣一死,燕王府削与不削,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用再像之前一般小心翼翼,周密布局。
奏折向着京师而去。
而甄武此时,却在家里擦起了武器。
他想着,快了,这次真的快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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