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手掌轻轻拨动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
水温正合适,药材完全融化其中,一大桶液体呈现浓郁黑色,并在高温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鼻尖耸动,一点也不嫌弃这味道。
药浴,把药泡在水里。
他最近有些怕冷,估摸着可能自己情况加重,于是每次都把水烧开。
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手掌划过,仅仅微微发红。
“似乎差了点。”
想了想,他伸出手,捧出一捧水,稍微吹几口之后,一饮而尽。
吧唧吧唧。
“味道蛮正。”
宋易安满意点头,将水温降低些后,脱去衣物,赤身进入其中。
左臂完全化成黑色,形状狰狞恐怖,衔接肩处。
泡在其中,宋易安难得露出舒爽神情。
“听说最近仙盟册封了一个列祖列宗成为三流宗门。”
“宗主为大宗师,擅使剑,独自一人,便灭了一个三流宗门。”
他感慨道,“我大玄武者何时出了此等豪杰,若非我已为废人,当真想与其结交一番。”
“准确说,是讨教技艺。”
他想看看,这大宗师的剑,和自己手中的刀有何区别。
然而
他默然看向自己左臂。
接着回想起了那日凤仪宗前的一幕:
无数修士投来目光,好奇,疑惑,漠视,杀意
心灰意冷之际,有凤仪宗修士现身,站在自己前方上空,说了一个“可”字。
仙人挥手将他一并带走。
二人身影穿梭,他拼命奔走花不知多少时辰才跨越过的距离,在这修士面前不值一提。
长安城内的危机,自然也不值一提。
一切很快平定下来。
虽然有些晚了:
长安城沦陷过半,城内哀声连连,血流成河。
修士的到来,不过勉强没让长安完全陷落而已。
宋易安失魂落魄,颓然倒地。
本想进入城内帮忙,就在他起身刹那。
修士一掌将他整个人拍在地上,身子骨几乎散架。
靠近城池边缘,幸存下来的民众们看得清楚。
随后修士一声大喝,所有幸存民众都听得清楚。
“大玄武夫宋易安,未经允许,擅闯宗门,扰我宗清修!”
“等级之分,不可僭越!”
“此举大逆,念在所言属实,饶其一命。特废其修为,以儆效尤!”
说罢,又一掌拍出,重重落在丹田之上,转瞬,宋易安好似膨胀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浑身气血难以阻挡的汹涌流失。
“大玄武夫宋易安,我乃凤仪宗长老丘蓉,你可有不服?”
她震声问道。
剧痛之下,诡手异变的速度猛地加快几分。
他身体簌簌发抖,强撑出一抹笑容。
“再下宋易安服气。”
话音刚落,丘长老身影消失。
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变过,那是难以形容的淡漠。
淡漠到宋易安有种二人不是一个物种的错觉。
修为被废,面对各异目光,宋易安选择来到广宁城。
诡手不断侵袭身躯,修为强行被废。
这种状态,应该说必死无疑。
可能那丘长老都没想到有人硬是撑了下来,并且还拖着残躯,来到另一座城中。
直到今日,毫无修为的不详,落魄的副司,成为了人们口中随意谈笑的“老宋”。
泡在药液,毛孔大张,贪婪吸吮着其中药力。
药浴昂贵,不可能常有,每每此时,便是放松之际,宋易安回顾这几日城中种种。
“城北孙家,三口皆被灭杀,城内通缉六天,如今尚未找到凶手。那日我隐约瞧见有黑影闪现,可惜实力不济,未能追上,可惜他们一家,难得与我关系不错”
“张家小子失踪已有数天,听说去西城门外的山林中就再未回来。”
“刘家那小媳妇儿前两日也不知为何发了疯,见人就啃,如同猛兽般生食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