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泰沉默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吴玄之说的都是对的。
只是,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吴玄之动不动把造反挂在嘴边的说辞。同盟会虽然行造反之事,但在国内的时候,都会保持谨言慎行。
“三儿人心之复杂,绝非是简单的一能概括的。虽然喉风报在抨击鸦片一事上得了人心,但凭此就想要让旁人为你驱使,绝非是易事。”良久,吴泰才沉吟说道。
他还是觉得,吴玄之有些操之过急了。
“大哥,你又错了。”
吴玄之的手中把玩着手枪,开口便否定了吴泰。
“你为什么要驱使那些人?如今之天下,已非一人一家之天下,那是天下人的天下。就如这福州,非是你我或者那督抚的福州,是福州人民之福州。他们拿起枪,保卫的是他们自己,保卫的是他们自己的城市与国家。”
“你只有把这一点传达给他们,他们才能真正拥有战斗力,他们才会勇敢的站起来,去跟清廷的腐朽官员,去跟趾高气扬的洋人鬼佬去战斗。”
吴玄之看向吴泰,很认真的说道。
“我也了解到,大哥近些时日去闽地各处进行了调研,了解了各地工人、农民、学生和商人的现状,难道大哥还没有悟透这个道理?他们真正需要的不是谁来给他们保障,他们需要的是自己团结起来,建立一套由他们主导的规则,如此才能真正打破剥削和压迫。”
他的话缓缓自口中说出,但众人却觉得振聋发聩。
无论是吴泰还是眼前的众多编辑,他们却从未设想过还有如此的道路。
虽然德国那位马圣人成书已经半个世纪,但迄今为止,这条道路还未被走通,对于众多的知识分子而言,还是一门非常遥远且惊世骇俗的想法。
哪怕是如今最先进的英、美、德,走的也不是这样一条道路。
甚至与这条道路背道而驰。
在这一刻,吴泰的思绪乱了。
他本身学富五车,对西方各国的经济政治体制非常了解。他之前去乡下做调研,了解到工人、农民的悲惨境遇后,所产生的想法也不过是建立和完善工会制度,却从未往建立一个工农当家做主的国家。
在当今绝大多数人的思想中,政治是精英者的游戏,工农在某种程度上是落后的形象,若是任由他们来治国,只会把一切都搞得很糟。
这一点,从几十年前的太平天国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大哥,你要做的就是,彻彻底底的站到工人和农民的队伍中去,在未来的世界,他们才是真正代表了先进的力量,他们的想法也真正决定了未来的前进方向。”
在这个古老的大地上,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农民起义,每一次的爆发都会如火焰一般的燃烧过天下,给封建王朝造成可怕的冲击。
虽然最后大多都因为缺乏明确的目标和纲领和失败,但不可否认,最底层民众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必然是汹涌且旺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