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奎发到了傍晚,急冲冲又把苗三娘请到家中,到了半夜时分,苗三娘让方奎发领着孩子都躲到别的屋去,一个人留在刘枝身边,点上三支香,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张奎领着一帮小青年伏在方奎发家后面的树林里偷听。
张玉山听着苗三娘拉长了声调,仿佛唱歌一般,一时茫然,低声问张奎,“这个神婆子这是在唱戏吗?怎么这个腔调?”
张奎嘿嘿一笑说道:“神婆子这是唱给刘枝嫂子附身的黄皮子听得,玉山你胆大,要不你趴到后窗上看看去?”
张玉山转身四处看了看,见有棵大树靠在后墙外,距离方奎发家的后窗挺近,便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紧了紧裤腰带,抱住大树,蹭蹭的爬了上去,到了后窗位置,大树有一枝杈伸了出来,张玉山一涌身,骑跨在枝杈上,伸长了脖子往屋内看去。
苗三娘歌唱方罢,正俯身在地,不住磕头,嘴里说道:“大仙在上,村妇刘枝无意冒犯,还请大仙多多原谅。现谨奉活鸡、白酒,请大仙品尝,还望看在老妇薄面,放过刘枝。”说罢,取过黄纸点燃,又磕头不已。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刘枝的身体不住抖动,一缕青烟从她身体里飘出,慢慢汇聚成一只黄鼠狼的样子。这时候,绑在地下的老母鸡仿佛感觉到危机来临,奋力挣扎起来,“咯咯”的拼命大叫。
窗外的张玉山看的目瞪口呆,嘴张得老大,哈喇子流出来都不知道,再看时,地上不住挣扎的老母鸡,收敛了翅膀,委顿在地。苗三娘抬眼看到,被那东西眼光一扫,急忙又俯身低头。
苗三娘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大仙享用肥鸡、美酒。”
黄鼠狼虚影凌空一跳,扑在老母鸡身上,张口咬住了母鸡的脖子,老母鸡绝望的尖叫起来,半夜时分,吓得张玉山浑身一哆嗦,身上迅速布满了鸡皮疙瘩,差点掉下树来。
咬住母鸡脖子的黄鼠狼,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新鲜的鸡血不住流出,进入黄鼠狼的口中。黄鼠狼虽然只是个虚影,鸡血却一点也没洒在地上,全部进入它的肚子里。老母鸡努力挣扎了半天,随着血液流失,慢慢失去了生机。
苗三娘适时的拿过酒瓶子,将白酒倒在一个白瓷大碗内。高粱酒的香味立刻溢满屋内,黄鼠狼心满意足的扭过头,跳上放着大碗的桌案,低头闻了闻。那个年代的白酒绝对是纯粮酿造,不像现在的白酒,以酒精勾兑为主。黄鼠狼伸出赤红的舌头,舔了舔,接着把头伸到碗里,一阵狂饮。
苗三娘在旁边看的一阵心疼,这可是上好的高粱酒,一瓶一块多钱,您老人家倒是给我留点啊。吃饱喝足的黄鼠狼,看了一眼已经流出口水的苗三娘,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扭身对着后窗冲了过去。
张玉山此刻已被雷的外焦里内,看到黄鼠狼对着自己飞了过来,大叫一声“俺滴娘哎”,跌落树下,只觉得屁股蛋子生疼,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张奎急忙把张玉山拉起来,周传福问道:“玉山,玉山,都看到啥了?”
张奎瞪了一眼周传福,替张玉山拍打身上的草草棒棒,“你小子也不开眼,玉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该多疼?玉山,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