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余崖冷喝一声:“看你能躲到几时!雁月斩!”
青蓝色的长戟忽然一个横扫,连扫三转,蓝色业力化作三道亮蓝色的月刃,杀向还在后退的白云生。
这一招又快又奇,白云生刚刚看见蓝色月刃,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龙侯山的皇子果然实力强悍,竟然凭借橙魄境的修为就能化力为器远攻,这可是要黄魄境的修为才能做到。”
就在这半息的慌神间,九阴之气凝成的月刃已经到了眼前。
白云生避无可避,只得横刀在胸前准备硬抗。
可第一道月刃刚碰到沧溟,白云生就断了线似的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所幸沧溟这把神品兵器帮他挡下了大半的九阴之气,可仅仅是剩的力道也不是白云生的凡躯可抵抗的。
接下第二道月刃,他已经半跪在地上,全身青紫色,意识模糊。
盛余崖轻蔑道:“哼,倒有些能耐。”
说话间,第三道月刃已经袭来。
蓝白色的业力在这片灰暗的天地间格外扎眼。
盛余崖长戟一挥,紧随在第三道月刃后,直袭跪倒的白云生。显然他不想给这个赤魄境的弱者一丝机会。
白云生身受重伤却目光如电,他紧紧盯着迎面而来的冰寒之气,祭出九黎玉结界护住身体,七杀步后移,第三道月刃轰的一声击在了五彩结界上。
五彩结界同月刃一起消失。
白云生像离水的鱼鹰一般爆退,但他来不及丝毫喘息,立即强行扭转身形,将七杀步催发到极致,勉强一人化七影。
盛余崖嘴角一笑,九曲玄阴戟准确捕捉到了白云生的身影,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连人带戟一起撞向后面灰黑色的山壁。
轰轰烈烈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着。
没有山崩地裂,没有山岩滑坡。随着巨响的沉落,一道金黄色的刺眼的光芒忽然从裂开的山缝中射向灰暗的天空,像是被钢针刺破的血肉,乌云后的金黄如溅出的鲜血般扩散出来。
金色的光芒开始笼罩大地。高山,沙地,山谷,枯树,河流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退去灰暗的皮肤,染上一层金黄。
山河蜕变的速度极快,就像黑暗的屋里忽然点燃一盏灯,屋内瞬间明亮。
无边的黑暗被无际的金色代替,生机沦丧的山河转眼间变成了耀眼的黄金世界。
天地焕然一新。上天入地的金黄色并不刺眼,却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循着一种规律在缓缓地流动。
盛余崖看着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屑一顾的脸上渐渐涂上了一层惊诧他已经感觉到了白云生残存的气息,仍傲然道:“哼,倒是命硬。”
金黄色的大地里,仿佛有金色的血液在流动,像一块软玉,暖人心脾。
白云生低沉的声音从金黄色的山壁下传来,时强时弱,听上去却比那九阴之气还要冰冷。
“九曲玄阴戟,三曲封天,三曲破地,三曲灭魂。九阴之气,天地间至阴之气之一,炼于龙侯山九阴玄冰洞中,传说可冰封任何生命。以你橙魄境的修为,能发挥出它们千分之一的威力已属难得。”
白云生从山岩下缓缓走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成条,嘴角挂着两道血痕,黑发披散,满身血污,只有一双目光凛冽得像大雪山上的风雪。
“凭你,还杀不了我。”
盛余崖眯起柔和的目光,盯着形如乞丐的白云生,傲气不减道:“看来你对我知之不少。”
白云生不紧不慢道:“盛余崖,橙魄境,英招族史上最年轻得到九曲玄阴戟认可的妖修,被誉为北荒妖界妖王的继承者之一。”
他说的轻松随意,对面盛余崖的脸却越来越难看,不屑道:“想不到以你赤魄境的修为居然知道这么多。”
白云生道:“偶然得知。”
盛余崖忽然大笑道:“哈哈哈,知道又如何?你已注定一死。看看周围吧!”
白云生缓慢地转动脖颈,环视了一圈四周,喃喃道:“原来是这里,我还以为跑错地方了。”
盛余崖冷笑道:“熔金境,金生水,我的蛮王经和九阴之气在此地可谓如鱼得水,而你本就弱小的火脉功法却要被压制。”
处境更加“劣势”的白云生不急不怒,轻声笑道:“你英招一族以仁爱不争自居,却又修行九阴之气这种阴毒的东西,岂不是很矛盾?”
盛余崖冷冷道:“这不需要一个死人过问。”
白云生昂起头,神秘一笑道:“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即使这里是熔金境,对我也不会有半分影响。”
话音刚落,白云生的身影霎然消失在天地间。
狱法山,念浩亭。
暮观生落下一粒白子,抬头对楚江天道:“楚兄对山中弟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楚江天手夹一粒黑子,思考着落子的去向,头也不抬道:“仙境之中已非吾等可控,生死由命,担心与否并不重要。”
暮观生道:“毗卢仙境现世无数年来,依然没人知晓其中秘密。我三荒妖界探索了这么久,也只知可得一份神兽传承罢了。”
念浩亭下忽然安静了下来,楚江天指中的黑子还未落下,他亦未抬头。
亭外便是狱法山的边缘,白雾缭绕的雾海深渊。由此极目远眺,能模糊地看见毗卢仙境碑。
黑子落盘。
楚江天道:“暮兄可听说,我西荒弟子在悬命涧遇袭一事?”
暮观生落下白子,眉头轻蹙,微微摇头道:“哦?西荒妖界居然会在北境遇袭?烈广散可曾得知?”
楚江天终于抬起头,含笑道:“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不会承认罢了。”
说完凌厉的眼中忽然神光闪烁,紧紧盯着暮观生。
不过暮观生依旧一脸淡然地落着棋子。
此刻,熔金境内。
风骤歇。
盛余崖目光警惕地望着周围。
白云生忽然消失的气息让他颇为惊讶。
入境之前,他早已熟悉天帝山五妖的实力,他自信即使遇见项无间也有必胜的把握。却没想到这个最弱的白云生竟成了不小的难题。
“这里!”
盛余崖蔑然一喝,舞起九曲玄阴戟,击向自己的右后方。
叮。一声细微的脆响,黑影乍现又消失不见。
“哼,还以为你能隐藏的多好”
盛余崖话未说完,左臂骤然一疼,护体的九阴之气迅速做出反应,挡住了沧溟的攻击,保全了胳膊。
少顷。
又是一刀,盛余崖的肩膀倏地裂开了道口子。
嘶!
又是一刀。后背。
盛余崖已经连续七八次毫无反应地被偷袭成功,让他愤怒得像头石雕的狮子,从齿缝中撕出一句话:
“白云生!这点本事还伤不到我!”
说完,三刃戟高高扬起。
“圆月斩!”
只见盛余崖将长戟横在腰间,以身为轴,身影急转,划出一圈圈蓝白色的光晕,慢慢向外飞射,速度越来越快,阴冷的圆形月刃如散开的水纹切割着金黄色的流金。
这像是一场龙卷风,夹杂着暴风雪。橙色的荧光包裹着盛余崖的身体,死白色的月刃几乎要连成一片,要把整个空间切割开来。他要将白云生逼迫得无落脚之地,逼他现身。
但熔金境内的山体和树木却没有因此而遭殃。一片片锋利的月刃像是穿过水墙一般融了进去,没有激起一朵水花。
白云生却在心里暗骂一声:“糟糕!”
如果此刻朱雀在身边,即使不用它解决敌人,帮他停留在空中也是可以的。可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
七杀步不可能让他长时间停留在空中,体内无业力支撑,御空更是空谈。
盛余崖其实也不好受,这种大范围的杀招需要深厚的业力支持,显然以他橙魄境的实力还无法使用太久。
就在此时,空中一条黑线飞速坠下,刺准了他的天顶。盛余崖的神经瞬间绷紧,仰头看向上空,他没想到白云生竟会选择从这里进攻。
此刻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圆月斩的高速旋转让他无法移动。
盛余崖当即放弃旋转,顺势将长戟刺向头顶,蓝光乍现,刀锋抵在了戟尖,完全没有任何停顿,白云生又一次华丽地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金色地面上。
业力的巨大差距高下立显,这不是招式和身法可以弥补的。
然而一丝冷汗先从盛余崖的额头渗出,他看着白云生飞出去的方向,喃喃道:“还没死?”
空气中回荡着他的喘息声,刚才的一招让他消耗颇大,却并未杀死白云生,让他原本淡定的心里不禁焦虑丛生。
盛余崖低声恨道:“杀这样一个废物,居然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恐怕已有人到达仙宫了!”
白云生挣扎着撑起身体,全身上下除了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神采。
他看向黑着脸的盛余崖,戏谑道:“三大皇族也不过如此。”
这沙哑的声音从此时白云生的喉咙中发出,宛若恶鬼。
骨头摩擦的声音从盛余崖牙齿和手掌间清脆地传了出来,咬牙切齿变成了震耳的怒吼:
“废物,废物,废物!”
忽然之间,一阵冰橙色的强光从盛余崖体内激射而出,像一轮冷冰冰的太阳,寒气切肤刺骨。
熔金境里流动的金色正一点点向太阳汇聚,短短盏茶间,十里内的天地全部染上了一层苍白,九阴之气冲荡其中,寒意逼人。
“狱?”
白云生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他这个对手不可能有如此范围的狱空间。
“那就是宝物了。”
九阴之气已经附着到白云生的身体,血迹斑斑的皮肤很快变得青紫,手脚和躯体正在迅速失去知觉。
盛余崖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白云生!拿命来!”
白云生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微弱的回声从冷气中传来:
“九阴狱盘?你在族中的地位倒是不小。哎,师父与我寄予厚望,想不到才到第二境我就倒下了”
声音断绝。
白云生完全消失在寒气茫茫的九阴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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