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空寂的殿宇中。
“呼!”
突然,一股浓稠的黑气从白云生身后冲天而起,雪发如白蛇,狂舞似仇怨,一双黑色瞳孔杀气腾腾,顷刻间整个人状若妖神。
只见一束淡绿色的光从他的右臂亮起,一枚玉符悬在眼前。
他背后的黑色气流迅速将玉符包裹,仿佛一群蚀骨的虫蚁贪婪地扑在莹透的玉骨上,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不久,一束血芒冲破黑色业力的围困,直射殿顶,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第四束......
不到三息,黑色气流便被冲散干净,留下一张耀眼夺目的黑符浮现在白云生面前。符纸散发着泼墨般的血光,吹得整个大殿气浪翻滚,风声鹤唳。
白云生气定神闲,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张陌生的符咒,他身边的长生剑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至亲的血肉,又好像见到了畏惧的君王。
白云生的瞳孔似已石化,他死一般出神地望着黑符,不一会竟缓慢地迈着脚步向前走去。黑色符咒上画着不明所以的血纹,仿佛一根根裸露的血管,看上去万分妖异。
白云生体内冰凉的血渐渐沸腾起来,他能清晰又深切地感受到那股呼唤,来自灵魂的呼唤。
“呼!”
忽然之间,一束血芒从符纸上射出,点入白云生灵台眉心,他身体猛然停步,识海中赫然漂浮着四个红气缭绕的上古文字:地煞心经!
“嗡。”
白云生猛然抖了一下身体,意识从停滞中苏醒,抬手一看那张黑色符咒已然落在他手中。
符纸近看透明如玉,冰冷若玄,轻若无物,纸间缓缓流动着一丝丝血气。
白云生眯起了狭长的细眼,意味深长地盯着手中的地煞心经秘籍,低声低语道:
“既然这个世界不为我所变,那我就只好先把你踩在脚下了。”
……
七天后。
倚帝山后峰。
这里是妖域难得一见的美丽地方,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让人能短暂从压抑的黑暗气氛中走出来,得到片刻安宁。
“隆隆隆。”
一束三十丈宽的瀑布从天而降,飞流直下的银河落在顽石之上,碎出一片片雪白的水花。瀑布旁水雾弥漫,阵阵水汽扑在人脸上神清气爽。
白云生带着风云面具,面对着急湍的瀑布负手而立,身后站着一身紫色肌肉的荆昊,他淡淡道:
“荆昊领主,我已寻到三古族踪迹,殷一圣正忙鹊山之事,暂时无暇参与倚帝山的事,以后妖域就交给你了。”
荆昊紫色的铁面未改任何情绪,只是向前一步,双手捧着妖刀沧溟,单膝跪地,铿锵有力道:
“荆昊领命,这是公子要的东西。”
白云生转身,沧溟也随着他的转身飘到他身前。
“沧溟我另有他用必须带走。你放心,从今以后很久,倚帝山不会再有叛乱之事,你只需休养生息便可。”
荆昊虽然人狠话不多,但绝对不是傻子。白云生一出此言,他心中便有了计较。
按照倚帝山不为人知的潜规则,妖王只传三古族血脉,而他紫豹熊一族远远不够,那么必是白云生在背后意会了三古族。这也令荆昊这位九尺英豪心中对白云生更加敬畏万分。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能够影响倚帝山最强大力量的人,岂是凡人?
荆昊领命道:“是,公子。荆昊必定倾尽余生,保妖域平定!”
白云生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公子且慢!”
白云生脚下的七杀步前无声息地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荆昊。他知道对方一直似有话要说,可自己现在的心情,实在提不起询问的情绪,便未理会。
“还有何事?”
只见人高马大的荆大王低头踌躇片刻,还是拱手敬道:
“公子,巫云山之事,仍未了结。此番倚帝复统,只要公子一句话,在下一定带领万妖,血洗五大部洲!”
白云生在巫云山经历的事,倚帝山现存的所有领主都已有耳闻,但从白云生上山到现在下山,谁也没敢说什么。荆昊此时能说起此事,足见其对倚帝之忠心。
这也让白云生寒冰笼罩的心里升起了几丝感动,提到巫云山,他眼前又飞快闪过了无数个痛苦的画面,如今他孤身一人闯荡妖界,能有一人廖作关心,怎能不令其动容。
他何尝不相复仇?相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只是眼下之局势,已远非当初那么简单,而且他现在手上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复仇。
“不必。”沉默稍许,白云生断然回绝了荆昊,“妖域经此一战,已是元气大伤,不宜再动干戈。而且,现在中原还需要他们。”
“是。”
荆昊见白云生声色冷酷决绝,亦不坚持,拱手退身。
“记住,倚帝山的獠牙,还不是最锋利之时……”
“呼!”
凉风过,黑影闪。
白云生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而他最后留下的话音也点燃了荆昊内心的某种东西,让这位新妖王燃起了猎猎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