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听后思索片刻,回应道:
“多谢。”
说完刚一转身,眼前已是夕光满天。橘红色的晚霞里捧着一轮昏昏欲睡的太阳。
玉玲珑牵着他的袖口,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他们风尘仆仆地急着赶路,百余里的路上谁都没有吃上几口东西。
白云生用余光轻轻瞥了瞥四处张望的小女孩,在心里轻叹一声,暗道:看来,我与这里有缘。
随即转过身,橘红色的村庄里拖着一条条黑斜的影子。
村里的已有灯火亮起,入山求猎的猎户放下弓弩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白云生看着老村长,笑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村长能答应。”
老村长捋了捋被夕阳染红的胡须,笑道:“公子请讲。”
“我想找您借点东西。”
“一间屋,一顿饭。”
“还有一坛酒。”
“你怎么知道有酒?”
白云生笑道:“我不止知道有酒,还知道是中原难得一品的竹叶青,至少有三十年。”
老村长笑道:“是三十三年。”
白云生道:“多谢。”
夜无星。
月孤悬。
村庄背依的山林里窜来一阵阵风,吹皱了白云生碗中的酒。
风里至少有二十三种野兽出没的声响。村庄里却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子时已过,只有老村长家的客房里还掌着灯。
屋里,玉玲珑大吃一顿后便早早睡下了,长时间的奔波对一个刚离开童年的孩子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
此刻。
天上唯一的一轮月。
地上唯一的一盏灯。
灯前唯一的一碗酒。
酒里唯一的一个客。
竹叶青是竹叶青。
三十三年也绝对有三十三年。
但这妖域的荒野僻壤却不是金銮大泽的紫竹林。白云生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他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有的人喝酒是为了求醉,有的人是为了清醒。
白云生如今就是后面一种人。
他当然不会相信老村长的话,更不会相信竹隐村。但他也不担心酒里有毒,他知道他的敌人很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有天水珠在身,除了其他本源之外,天下任何敌人都杀不了他。
夜有时,酒有尽。唯有思绪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