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温凉的蓝光洗过白云生,他只觉眼前一瞬晕眩,再清醒时已离开了那白色世界,脚心着地,重回灵隐窟中。
周围却依旧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声响。
白云生摇了摇头,看看四周。不看不要紧,一看如撞鬼神。
只见洞天四壁上的五道神光已消失不见,让本就宽阔的石洞更加空荡。
寒玉床变成了一块黑石,床上无人,周围躺了七八层的尸体也没了踪影。在他右手边躺着两道人影,细看去却是那烟雨楼两尊一等杀手——宇文成风和许三痴。
显然,两人已经全无生机。
白云生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什么情况?”
但还没等他细想,“噗!”一口热血便从他胸腔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石床。紧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从四肢百骸碾压过来,瞬间麻痹了白云生的经脉,直冲心脏和丹田而去。
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传来,白云生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不久前,他勉强操纵天水珠的反噬终究还是来了。
忽而,一缕缕蓝光从天而降,笼罩了蜷缩在痛苦中的白云生。
不一会儿,蓝光中的白云生便安静下来,接着很快睁开双眼,目光向前索去。
只见莹光外,朦胧中,一位蓝衣女子朝他徐徐走来,碧如天空的纱裙在空中曼舞飘动,仿佛九天玄女下凡尘。
白云生缓慢地移动双臂,艰难地撑起身。方才全身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蓝光消散,他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正是花千尺。
白云生揉了揉额头,道:“是你,你醒了?”
“是。”
白云生又斜了一眼宇文成风和许三痴的尸体,问道:“他们是你杀的?”
“不错。”
花千尺冰蓝色的瞳孔不染杂尘,那神光仿佛**大海一般深邃辽阔,让白云生看上一眼便怦然心动。他勉强站起身,唤出锁妖塔将花寄词和风长老等人放出。
花寄词刚一出来,看见花千尺便立刻双膝跪地,恭声道:“弟子花寄词,拜见圣祖!”
她曾在天虞山见过花千尺的画像,却远不如眼前这般仙气传神。
卢九风四位长老也如梦方醒,随着花寄词的声音双膝跪地,大声道:
“弟子拜见圣祖!”
卢九风不怒自威的眼神中充满了激动和敬畏,而雨、雷、匡三位叛变的长老心里却千般心惊胆战,他们寿命不过九百多年,而这位天虞山圣祖在已传说中存在了近万年!
花千尺一眼便确定了这五人的身份,淡漠道:“起来吧。”
“谢圣祖!”
花寄词五人刚起身,便听花千尺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清楚,雨雷匡三人落凤山面壁,终死不得离开。”
阴谋败露,神的审判也即刻降临。
不过,雨霖铃三妖听到花千尺的话却是如蒙大赦,立即颤巍巍地双膝跪谢。对他们来说,篡位夺权、出卖宗门这种大罪纵然死上一万次都不够,但花千尺却只罚他们面壁思过,这简直比赏赐还要欣喜。
“呼!”
蓝光如风,一闪而过,花千尺轻轻拂袖,雨雷匡三人已消失在灵隐窟中,去往后山落凤山赎罪去了。
这出神入化的挪移之术看得白云生一愣一愣。
花千尺接着道:“花寄词、卢九风,你二人暂且退下,叛变初定,山中应该有不少事要做。”
“是,弟子告退!”
花寄词和卢九风一脸肃穆地退出了灵隐窟。
此次叛变范围虽小,但对天虞山的震荡却是极大,对他们来说宁无褒奖,但求无过。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蓝衣飘渺、仙气涟涟的花千尺双手欠与腰间,朝白云生行礼道:
“天虞山堂主千幻将军花千尺,幸会公子!”
白云生笑道:“将军有礼。”
现在他已恢复些元气,反噬的内伤也愈合得七七八八,面带微笑接着道:“想不到钧天殿中竟还有如此动人的将军,真是让在下惊艳不已。”
白云生话语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花千尺难的露出一丝浅笑,道:“公子过奖,宗主座下三堂各司其职,每位堂主都会有不同。”
白云生话锋一转,收起温煦的脸色,冷冷道:
“听花寄词说,是你种下咒术让自己陷入沉睡。”
花千尺美目中闪过几抹复杂之色,道:“公子所言不错。”
白云生道:“烟雨楼在天虞山妖域潜伏了那么多年,你们竟不得知,而你的沉睡恐怕也间接导致了这次灾难。”
花千尺歉疚道:“当年我因为一己之私封印灵隐窟,对天虞山确有愧疚。”
白云生面无表情地走到花千尺身前,竟然缓缓抬起掌心向她天灵靠去。
他的指尖略过花千尺的蓝色发梢,道:“也幸亏有花将军在,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和妖王他们恐怕早已西去了。”
花千尺闻言抬头,就在两人目光触碰的一瞬间,白云生黑瞳里亮出一道奇异的光,深深地看了花千尺一眼,一道声音传入她耳畔。
接着,白云生神秘道:“天虞山的那份地图在哪?”
花千尺闻言,慧目灵灵,玉手一挥,在掌心浮现出一块黑石,正是不久前悬在寒玉床上的那块。
她崇敬又神圣地看着黑石,道:
“公子,通往钧天殿的最后一份地图封印在此!”
说着,黑石已向白云生飘去。
此刻,白云生心中汹涌的激动已无法言表,他颤抖着伸出手,触向近在咫尺的黑石,眼中跳跃着不可描述的火焰。
“终于靠近了,我终于向那个真实的我近了一步!”
白云生在内心呐喊着,激荡着,冲锋着。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碰到黑石的刹那,异变陡生。
“嘶!”
一道毒蛇吐信般的声响突然传来,紧接着,一条条墨绿刺藤鬼异地从地下窜出,须臾间便将白云生和花千尺捆成了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