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娃被姐夫从我家带回去以后,不仅仅要求场部给换了住房,还逢人就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有一次,在跟另一家农户的儿子聊天时,直夸我长得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有文化,被那家儿子呛了一句:“哟!你说的就是王家沟那个王安华的小姨妹儿啊?我在他家看到过一次,长得丑死了,点点儿高,像个矮冬瓜样的!”
“放你尼玛的屁!尼玛才是矮冬瓜哩!”牛二娃嘴里骂着,冲上去就给人一拳头,那家儿子不服气,两人便扭打在一起。旁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助威的,有帮忙的,打的个天昏地暗。
有人跑去场部办公室报告了值班人员,待值班人员赶来才将双方拉开,所幸双方都只是轻伤。经调解,各自医治,谁也不负责对方的医药费并且给予双方警告,下次再有此类情况发生,就解除合同,自行脱离农场。就这样,两人才各自回了家。
他所做的这些事儿和说的这些话,我一无所知,直到多年以后才听别人说起。
牛二娃这一坏脾气特别不好,不喜欢别人跟他抬杠,他说是好的,别人也得说好,否则的话,他的脾气就上来了,不是骂人就是跟人动手,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别人结下梁子。后来在我们共同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就为他这脾气,我们吵过也打过,仍然改变不了他,也是我们离婚的原因之一。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他爱慕虚荣导致的,在他内心深处,攀上我这个本地人的身份是他的骄傲,他不允许他的骄傲形象被人损毁。
第二天,我将两外甥女送回了大姐家里。因为姐夫家那个地方不通公路,只有唯一的一条铁路通过,每次去都要坐火车,每天还只有一趟车,要是错过了时间点就走不了了如果是乘汽车的话,要走很长一段泥巴路才能到坐公交车的站点,需要转乘两次中巴车才能够到我家,而且车次也很少,不容易赶上车。就这样,当晚我在大姐家住下了,打算第二天才坐火车回家。
天刚刚黑下来,吃过晚饭的牛二娃和弟妹们一起到场部商店里去看电视,许多农户都会在晚饭后聚集到这里聊天、看电视,以此打发时间。这是农场里种桑户们唯一的消遣活动。整个农场里,只有两个小商店里有电视,并且都还是黑白电视机,小小的那种。
“嗨!牛二娃!”刚挤进屋里,就听到有人大声叫他。寻声看去,原来是和他们一起从牛坪子搬来的老乡。
“哎!你也来看电视了啊!”牛二娃说着,挤到了老乡身边。
“哎我不是听你说王安华家小姨妹儿是你的女朋友啊?她来她姐家,咋不来你家呢?”老乡故意大声说着,好像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说白咯?”
牛二娃愣了一下,心想:“不是叫老六去盯着的,咋不晓得她来了呢?”心里虽然打着鼓,面子还是不能丢。他莞尔一笑,大声说道:“她明天才来我家,你要是不相信,明天你来我家就晓得了。”
“你们小声点儿,不要打扰我们看电视!”旁边看电视的人不高兴了,大声喝斥他两。
两人便不再说话了。而牛二娃却再也没有心思看电视了,他心里在想着办法,怎样才能把我弄到他家去,趁大家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档口,他一个人溜回了家。
牛二娃将此事儿告诉了他母亲,他知道母亲有的是办法。
牛二娃母亲沉吟半晌,说道:“幺儿,这事情好办,明天喊你爸爸和三妹儿做一锅豆腐,叫六妹跟你一起去把姑娘接过来吃顿饭就好!”
“万一她不来呢?”牛二娃有些担忧地说。
“放心!你六妹机灵着哩!她会有办法帮你的。”牛二娃的母亲自信地说道。
也许是命中注定了,此生会有这么一段孽缘,是我的一大劫,逃不掉的。
次日清晨起来,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预测到我悲哀的人生即将开始,为我流泪还是可怜我,那雨根本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因为上火车之前要走一段泥巴路,下了火车之后,也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家,又下着雨,大姐就将我留下了,说等雨停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