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天,大姐托人带口信给牛二娃,让他必须在二月十九那天来我家一趟。恰逢观音庙会,母亲去庙里进香了。我猜想,或许那日母亲在家里的话,后来的诉状一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那天中午,大姐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正吃午饭的我,怯怯地叫了她一声:“大姐,吃饭了。”
“你还好意思回来吃饭啊?在外面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儿,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大姐手指着我的额头,开口就骂:“才去人家一天,你就睡人家床上了,你太不要脸了!”越骂越难听,我的心被撕得一片一片的,无声地滴着血。
终于我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冲大姐猛吼了一声:“都怪你们,是你们害了我呜呜”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强势的大姐仍然没有停止她的谩骂,最后,我说了一句:“你们这样对我,那也是早晚的事儿!”说完,我转身跑进了屋里,躺被窝里,任由泪水再次泛滥成灾。
哭了许久,我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好像有许多人,个个说话声音都很熟悉。
天黑的时候,父亲在屋外叫我起来吃饭。
我起了床,擦干眼泪,理了理头发,出了屋门。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大跳,家族中所有的长辈都来了,全在张罗着摆桌子准备吃饭。我上前去跟他们一一打招呼,都没有人理我,尴尬地抽身回来,猛地看见牛二娃和一个小个子男人,正蹲在廊前檐下抽着香烟。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小个子男人叫袁志国,是牛二娃在农场里认识的一个农户,也是外地人,当时也是光棍一个。
我不想看见牛二娃,看见他,我的心就痛得不得了,一扭头,我回了屋子。
可刚才的情景,让我狐疑不已:“这屋头要干啥呢?”我一头雾水。
“开饭了!”外面有人在喊。
我躲在屋内,不愿再出去,也没人再来理会我。
大家都开始吃饭了,只有牛二娃和袁志国还在那蹲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烟。这时我父亲走了过去。
“来,你们俩个也坐上去吃饭了。”父亲说道。
“姨爹,我们吃了才来的,就不吃了。”牛二娃有些心虚了。
“你们那么远地来,不管啥子事,饭都是要吃的,走,吃饭不关事的。”父亲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叫他们吃饭,终究拗不过父亲,两人上了桌子,随意吃了一点。
饭后,一应桌椅很快撤了下去,随之摆上的是一溜长凳,从堂屋门口进到堂屋尽头的神龛之下,横放了一条凳子,与之对应的堂屋门口也横着安放了一根长凳。
族里的长辈们依着辈分大小,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牛二娃和袁治国尴尬地立在堂屋门口。
父亲将我再次叫了出来,让我坐在了堂屋门口横放的凳子上,指了指凳子,叫牛二娃坐在我身边,袁治国则被安排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落座。
看人员已经差不多了,坐在侧边的三叔,站起身来,打量了我和牛二娃一番,转头跟我父亲说道:“二哥,我们现在饭也吃好了,有啥子事,你尽管开口。”
父亲站起来,扫了大伙一眼,说道:“今天请叔叔婶婶和兄弟姐妹些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下,雪芳和牛二娃的事,该咋办?”
我从小长大,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平时除了最要好的罗兰和罗明翠以外,其他的人见了面都是耷拉着脑袋装不认识地很快走过,从不敢跟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面对着那么多人,父亲却把我赤裸裸地放在众人面前讨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这些人,像一只任人待宰的小羊羔一般,无助又迷茫。
长辈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没人出声。最后,坐在神龛下辈分最高的堂祖爷爷,缓缓说道:“这要看他们两个的意见了,要是他们愿意,哪个都阻拦不倒的,如今婚姻自由,大人不能干涉的。”
“是的,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他们自己做主。”
“婚姻大事,主意要他们自己拿。”
“”
其他的长辈们都说出了各自的看法。
我傻傻地听着,脑子里始终没有回过神来,我这受外人欺负了,没有人帮我,安抚我,反过来怎么又跟婚姻扯上关系了?还安排那么多人,像审犯人似的对待我!在那一刻,我根本就没有明白父亲和大姐搞这一出是啥意思。
“你牛二娃,你安的啥子心啊?你想把人骗到手就算了啊?”突然,大姐腾地起身,冲到我们面前指着牛二娃骂道。
牛二娃一看这阵仗,吓得腿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