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生气上了床,牛二娃便独自一人将锅架在了石头上,点燃了柴火,开始煮饭。
正睡的迷糊的时候,一阵饭香味飘来,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实在是饿了,我也醒了,翻了一下身,床“吱呀”地响了一声。
“雪芳,睡醒了没有,起来吃饭了。”听见响动,牛二娃轻声问道。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他正俯下身子,用力地吹着刚才熄灭了的火。家里没有蒸饭用的甑子,每一次煮饭都是,少掺一点水,待水快干了的时候,便熄了火,用余火的热量将饭焖熟。这样煮的饭香味浓郁,软硬适口,若是遇上火力稍大一点的时候,锅底会留有金黄的锅巴,米饭吃完以后,拿勺子将锅巴抠起来,团作一坨趁热吃,又脆又香,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锅底下的火终于吹燃了,牛二娃往里填了几根柴禾,柴禾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
牛二娃将炒菜的铁锅架到了火上,开始烧菜,回过身看我醒了,便说道:“饭好了,起来吃饭咯!”
我没有应声,只是懒懒地起了床,端了一个小木凳子,坐到靠墙根的小木桌边上,双手支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他忙活着。
简陋的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忙着烧火做饭,伺候着女人吃饭,虽然寒酸,可也十分的温馨。如若是没有其它因素的干扰,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的生活。
菜终于烧好了,端上了桌子,我依旧坐着不想动弹,牛二娃给我盛了一碗饭,递到手里,再拿了筷子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来,俯下头正要吃,发现碗沿儿上,漆黑的一个拇指印儿,瞬间没了食欲,将碗往桌上狠狠一跺,瞪着眼睛嚷道:“这么脏!我咋吃得下去?”
牛二娃端起碗来,看了看,歉疚地说道:“我重新拿碗给你添,这碗留给我吃吧。”
我一句话也没说,狠狠地瞪着他。他另外拿了一个碗,重新盛了一碗递给我。接过来,我看见碗沿儿上还有黑色的手指印儿,再次将碗重重地搁在桌上,狠声骂道:“你就不能洗洗你那脏手么?一天手也不洗,你让我咋吃?”
牛二娃闷着头,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在脸盆里开始搓洗着手上黑色的印迹。这是做饭的时候,火焰将锅边的把手熏黑了,端锅的时候,又没有干净的帕子垫着,所以他的手就被染上锅灰,变成漆黑的了。
纵使我不理解他的难处,如此刁难他,他也没有一句怨言,仍然小心的伺候着我吃完了饭。在我的心里面,他这样忍辱负重,是因为他之前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此时不得不如此低三下四的照顾我。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牛二娃做饭,吃完早饭,我们开始劈竹条,撑蚕台了。挂的绳索早就在订篷布之前,栓到了房梁上,现在只需要把撑好的蚕台,一层一层地挂起来就行了。左右两边各一排,皆都是六层,总共是十二层。
挂好蚕台,牛二娃放了一些硫磺在一个小盆里,用一些松针叶点燃了硫磺,浓浓的白烟伴随着呛人的气味,熏得人眼泪直流,咳嗽不已,关上房门,我俩都撤到了屋外。看着屋顶上从瓦片缝里冒出的缕缕烟雾,我喘着气嘟囔道:“这不是消毒!这就是要人命的。”
待屋顶上没有了烟雾飘出时,我们才推开房门,一股强烈的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我再次被呛得咳嗽不止。
看我难受的样子,牛二娃把我推出了屋门,柔声说道:“你就在外面待着吧,我一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