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那按照你所言,是否可以驱狼吞虎?”
云鹤玲珑心肠,哪里还不明白,立刻说道:
“好友是想谏言大帅,让其和日本人合作,先行吞掉敌对军阀。同时,借助敌对军阀的力量消耗日本人的战力,坐收渔利?”
刘龟年重重点头:“不错!”
云鹤摇摇头:“千万不可!”
刘龟年又道:“云鹤是担心与虎谋皮?”
云鹤解释道:“我相信好友,也相信好友大帅有周旋之力。”
“但是,一旦日本的狼子野心展露,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联合侵略者吞并我们国家的自己人,这就是要遗臭万年的!”
“而且,如此做法,等同于暗示其他军阀,他们也可以争相效仿。军阀纵然势力强大,但若单军作战,恐怕也很难和日本人正面抗衡!”
“如此,别说是驱狼吞虎。恐怕到最后,会反噬其身!”
“届时,好友就是九州的罪人!这是千万不可以动的脑筋!”
空桑和刘正业对视一眼,皆是惊讶无比。
“想不到,云鹤先生作为梨园之人,还能有这等见识!”刘正业的眼神忽然变了,多了一抹敬重:
“如果云鹤先生自小投身军营,恐怕历史之上,也能有其一笔!”
空桑却道:“想来,这就是刘龟年公子为何一年时间内,就和云鹤先生无话不谈的原因。”
“虽身处炼狱,却心系家国。这份胸襟,这份见识,已是当初那个时代大多数人都要望尘莫及的了!”
看着墙壁上的西洋钟,一点点指到了午夜,两人便道了别。
空桑和刘正业跟随者刘龟年回到徐家大宅,却见内宅之中,徐老太他、刘母坐在那里,两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
刘龟年一愣:“母亲,外婆,夜深了,你们怎的坐在这里?”
“为了等你。”徐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敲:“你是不是又去琅琊楼听那个云鹤戏子唱戏去了!”
刘龟年眉头微皱,对外婆口中的“戏子”之称有些不悦。
“哼,龟年,你父亲早逝,我们偌大的徐家,也就只有你一个男丁而已!”
“你如今升了官,镇守在乌镇,就更不应该将精力放在一个戏子身上!”
刘龟年忍不住开口道:“外婆,军务我一向没有懈怠过,只是白日被军务缠身,烦躁了一些,去琅琊楼听听曲而已。”
“听听曲?”徐老太太冷哼一声:“我看,是去看云鹤吧!你喜欢听戏吗?”
“一年之前,你甚至都还非常讨厌梨园之人!”
“可是如今呢?”
“自从当初那云鹤在我们徐家唱过戏之后,你就三番两次的开始跑琅琊楼了!”
刘龟年耐着性子解释道:
“外婆,母亲。的确,我一开始以为唱戏的都是那轻贱骨头。可是,在经过一些事情之后,我看到了云鹤身上的不同。”
“他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很清傲,一门心思就是如何完善自己的手艺,完善自己的戏曲。而且他心有家国,见识才华纵是军中之人也不见得能与之相比!”
“这样的人,值得外孙结交!”
徐老太太气的脸色涨红,颤颤巍巍地在刘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胡说八道!”
“我看,你,你就是被这个下贱的戏子勾了魂!”
“外婆!”刘龟年似是终于没有了耐心:“云鹤,是少数几个外孙看的上的人物!”
“我与他讨论军务,他也能对答如流!如此才学,便足以抹杀这世间多数人物了!”
“这一年来,外孙能好好保护这乌镇,也不乏云鹤的帮助和点拨!”
“外婆,您是吃斋念佛之人,讲的不是众生平等吗?如今,怎反倒起了分别心!”
徐老太太气的喘着粗气:“你!你!”
刘龟年却道:“天色不早了,母亲还是扶着外婆早点休息吧。”
说着,刘龟年就要转身离去。
然而:
“你觉的,只有我这么想?”
徐老太太的话让刘龟年停下了脚步。
“你或许觉的,你如今在乌镇有些威望,所以,没有人敢嚼舌根是吗?”
“恰恰相反!”
“大家都知道,如今军阀混战,乌镇还能太平,正是因为有你的保护。你的威望自然是水涨船高!”
“但是,正因如此,你频频与云鹤对谈,又不遮掩,很多人如今都在说云鹤堪比董贤!”
刘龟年骤然转身,这一次,终于压制不住怒气:
“我说了,我和云鹤只是至交,为何要随意辱我两人名声!”
徐老太太冷冷说道:
“名声?一个军官,经常和戏子不清不楚还能有什么名声!如今乱世,梨园行的这些个名角背地里都是些什么勾当,你不知道吗?!”
“而且,就在今天白天,他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打人的,就是你军队里的!就是因为他们也觉的,如果在让他和你天天待在一起,只会折损你的威望!”
刘龟年脸色铁青,骤然想到今日的云鹤为何以妆容遮掩。
“难怪”
“哼!”
旋即,刘龟年转身离去!只留下身后气的捶胸顿足的徐老太太和刘母。
而离去之后的刘龟年,第一件事情,就是召来了自己的副官。
办公桌前,刘龟年冷冷看着副官,语气愤怒森然:“云鹤好友,因我被打之事,为何不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