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酒坊头一批出产的二锅头。在工坊的酒窖里面已经封存了一年。虽然比不过陈酿那般淳厚,不过也已经能在舌尖绽放出些饱满的香味出来。
菜自然是好菜。金秋十月正是吃鲈鱼的时候,肥、美的四鳃鲈鱼被极为犀利的刀工给片成了透光的鱼脍,洒了些胡椒,又淋上了几滴东关杨婶家的酱油,那般鲜中带甜的味道,直让人吃得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肚子里去。
歌舞自然也是好歌舞。跳舞的戏班子在洛阳大观园的时候就已经名冠天下,再加上在这扬州城中的几出大戏,唱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让几个主角都享受了明星的待遇,出门逛街被围拢的程度不比后世网红差多少。
只不过就算是这些难得的享受,在今天绝对的主角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各位各位。本次召集大家前来,一来是响应刺史韦公号召,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最近接连闹事的水匪。二来么,今日本王偶然得了一套酒具,各位都是见多识广的长辈,想找各位一同品鉴一番,还望大家不吝赐教。”
李重润手里端着一个琉璃酒杯,内里盛了些许微微发黄的酒液,在周围十分璀璨的灯火映照之下,极为夺目。
几个身形非常窈窕的丫头,每人手里端了一个托盘,其上各摆着一个同样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炬火流转的光影间,折射着让人迷离的光芒。
几个丫头给每个来客都呈了一个酒杯上去,最后一个身着鹅黄宫装的宫人手里端着一个盛满了酒液的玻璃酒壶上来,细长的鹅颈瓶的造型,就和那宫人窈窕的身材一般让人神往不已。
“王爷,这就是那套传言中的琉璃酒具?”
说话的是个有些秃头的肥胖商人,说话的腔调好像不会卷舌音,听上去很可笑。
“嗯,就是这套。”李重润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醉醺醺地用手捻着那个有些粗大的玻璃杯子,“前两天我那贴身丫鬟逛街的时候碰到两个同乡,随手收过来的。不好用,太大了,装酒一口喝不完。”
听到周边一阵很是细微的吐气的声音,不需要抬头去看,李重润就知道自己刻意的装逼,已经达到了目的。
“此物只有极西之地才偶有出产,甚是贵重。雷某做酒具多年,也只在王爷这里才知道这等宝物居然都可以按套来算。尤其是这酒壶,完全称得上是巧夺天工。”
这肥胖的商人便是那个从越州贩售瓷器的商人老雷,自从李重润酒坊开始出产二锅头,他的生意就像是趴在了风口的猪,大大的赚了一笔。
作为既得利益者,这老雷拍起李重润的马屁来,拍得是极为谄媚。
“还好,咱那小丫鬟刚好会说那些番子的话,给打了不少折下来。”
李重润端着酒杯细细地品了一口,脸上不在意的神色,丝毫不像是在作伪。
“王爷莫怪,我们都是一帮做生意的粗人,最是看重钱财。”那老雷嘴上说得粗放,只不过眼神飘忽间,很是油滑。
只不过是听了李重润寥寥数语,他便猜出了这位小王爷,无非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新得的宝物:“坊间传闻说王爷豪掷巨资三十万贯,才收来的这一套酒具。不知传言真假?”
“三十万贯?他们还真敢说。哪怕是我那表叔,点石成金的建昌王,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些钱财出来。”李重润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武攸宁,似乎是在跟这位著名敛财能手争个高下一般。“也就花了十三万,而已。”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并不太在意这个价码,李重润还特意加了而己两个字。
“王爷果然是我行翘楚。听闻先前魏王府中有一盏琉璃杯,作价就要两万贯,王爷居然只花了十三万便买了一整套,果然有眼光!”
几个一同前来的乡绅富商都是人精,也都听出来李重润好像是在摆阔的意思,马屁流水一般的朝李重润拍了过来,就好像不要钱一般。
刺史韦安石也被请了过来,也正端着酒杯细细地抿着酒,只不过笑容带了些疑惑,不知道自家这个远房表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韦公,平日里小王爷不像是这般放荡不羁呀。”
李重润这般高调的装逼,自然让平日里有些交集的几个大掌柜心生疑惑。刚好韦安石也在座,便有人跟韦安石问了起来。